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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祥(100)
作者:紫邑 阅读记录
邓延梧就清晰地看了几息,便一阵反胃,他死死捂住嘴巴,还是难耐地后退躬下了身子。
眼泪都溢了出来。
缓过了劲儿问长御:“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御双手交错覆在身前,脊背挺直,神情带着几分悲悯。
道:“邓延翌为镇国大将军办差,误伤了陛下,处以杖刑,陛下宽宏,特准许邓延翌在宫中养伤,由太医令尽心医治。此伤看着唬人,但只是皮肉伤,至多两月,也就好全了,郎君不必过于担忧。”
邓延梧愣住,“那,那阿兄这两月都要在宫中吗?”
“自然不用,伤口大体好全,不需时时上药时,便可出宫。”
“这,这般啊……”
邓延梧身子还僵着,他不敢转过身,打心底里恐惧看到这样的画面。
“为大将军办事,怎么会这样呢?”
皇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端正平稳的步伐。
“出错受罚,理所应当,若说为何,吾亦想知道。”
邓延梧向她看去。
两位宫女开路,一人一盏八转琉璃灯,光晕将华服盛装的皇后妆点得更为雍容。
“之前没有机会,而今好好让太医医治,吾望着他早日醒来,好问个清楚。”
长御到皇后身侧,愧道:“本以为大将军会通知尚书府,倒是奴婢疏忽了,让小郎君这时方知。”
皇后轻轻摇头,“无碍。”
问邓延梧:“宫中自有照料你兄长的宫人,医官医侍也不缺,只是想着这样的时候家人在身侧总是好些,不知小郎君可愿意留下来,照看一二。”
邓延梧看着皇后,说不出话。
他知道,这是他的阿兄,他该毫不犹豫答应的。
可是……
可是入宫已是自作主张,阿耶说不定都不知道呢,怎可在宫中留宿?
还有,还有他留下来有什么用呢,他……他什么都不会啊。
一种陌生的恐惧袭来。
天光亮着的时候还好,此刻外头一片漆黑,仿佛有吞人的兽时刻窥伺。
身处陌生高大的宫殿里,面前的人、物,他都不熟悉。
而唯一熟悉的阿兄,也成了这副恐怖的模样昏迷不醒。
兴奋劲儿过去,一切新奇都成了恐慌,他只想回家。
阿耶,若是阿耶能来接他就好了。
皇后见状温和道:“不愿也没什么的,你还小,况且其实也并不缺人。现在天色晚了,宫门落钥,安排你就寝如何,明日一早,尚书也会入宫,正好将你带回府中。你看如何?”
邓延梧身后的床帐被宫侍放了下来。
一直往鼻腔里钻的血腥味和药味儿才消散了些。
他咽了口唾沫,不住点头。
明日晨起能回去就好。
出去时,皇后走在他身侧。
“你别怕,陛下近日都不在含元殿,是显得荒凉了些,但栖凤宫不同,那里是我与陛下起居之所,今夜回去,若陛下未就寝,你还能与陛下说说话。”
说到皇帝,这个往日总带他出去玩的人。
虽现在换了个新称呼,但也让他找到些熟悉的感觉,露出了个笑模样。
栖凤宫灯火通明,看着果然没有含元殿让人害怕。
皇后吩咐人领他去寝殿,自己到偏厅坐着。
“殿下,让他进去,万一发现陛下的异样,到处宣扬可怎生是好?”
皇后一声轻笑,“我倒是觉得,说不定正好能与现在的陛下说到一块儿去。”
殿内,皇帝穿戴整齐,端正在外间案前坐着。
看模样与从前别无二致,甚至因为在九五之尊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久,更添几分威严。
第一眼,邓延梧脚步顿在原地。
他不明白,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与从前皇子府中的都是同一人,为何换了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呢?
“陛下,陛下?”
中侍唤了两声,皇帝才抬头。
“陛下,邓延梧邓郎君来了。”
引着邓延梧入内的侍者蹲身行礼,无声退了下去。
皇帝看了他一会儿,仿佛才从记忆中找回对他的印象,眉目间神色一下松弛。
他站起身。
“阿梧。”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邓延梧顷刻疑虑全消,笑着迫不及待迎上去,脚步轻快。
……
“镇国大将军为何偏要让他进宫来?”说着说着,长御还是觉得凭空添了个麻烦,不由嫌恶道。
皇后拿杯盖轻抚开茶叶,吹了两口,勾唇,“传消息。他不愿告诉尚书府的事,让邓延梧说。”
“也是好事,”皇后抬头,“前前后后都说明,他不打算保手下的人。而邓延翌……总会露出马脚。”
“他?他不就是一个幕僚吗。”
“一个幕僚?”皇后轻嗤,“一个幕僚,能有这么大的主意?提议开先帝木棺,提议火烧一国公主?”
长御咽声。
她总觉得,殿下更耿耿于怀的,是陛下与镇国大将军一同瞒着她,并打着她的名号迷晕皎月公主,让公主身陷火场。
而邓延翌,这个一开始给镇国大将军出主意的人,一切的源头,殿下便时刻都想着报复或是除去。
“我是不信。”
叮地一声,杯底碰到桌案。
长御头垂得更低。
……
久不相见,昔日好友话当年,一晃便忘了时辰,月上柳梢头,已是三更天。
宫人几番催促下,方约定了下回入宫一同斗蛐蛐儿,各自散去。
偏殿早已布置好,几位宫侍伺候在此,伺候得邓延梧在花香雾气中飘然若仙。
在尚书府中,可从未有人这般舒坦的时候。身边琐事,阿耶总是要他自己做,更别说伺候沐浴了。
小小一方汤池,沐浴所用热汤皆是御用,专人调配的方子,人在其中,扑鼻淡淡的药材花木清香,只觉得满身疲惫都舒缓了。
宫人的手力道恰在好处,他只需闭上眼,好好享受。
而正殿之中,层层半透明的帘帐拥着莹莹烛光,送到正中宽敞的龙凤榻上。
这榻南宫姣曾与皇后一同睡过,而现在,皇帝常住于此,殿中省送来了更大的一张,处处比照着龙榻来。
皇帝自皇后身后拥抱住她。
唇在耳根后与颈脖之间蹭来蹭去,不时含住耳垂,湿漉漉的舌舔上吮吸。
皇后放松着身子,面上酡红,目光朦胧迷离。
唇微张着,呼吸清浅灼热。
太过难耐时,便侧过脸,含上皇帝的唇瓣,等着他猛烈汹涌的攻势。
便是新婚时刻,也没有这般的缱绻旖旎。
自她将他牢牢看了起来,他便越来越合她心意。
包括此刻,包括……
待会儿。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
皇后墨发尽湿,头向后仰着,垂在床边上,失神如飘在云端。
饱满的胸前不断起伏。
而皇帝,喘着的气息与她此起彼伏,一下一下,扑在敏感的腰间,引起一片战栗。
她将十指插在他同样湿漉漉的发间,他被迫仰起头。
皇后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道了两个字:“别,痒。”
皇帝呼吸骤然急促,被皇后踢了一脚,踢到了床榻的另一边。
再缓了会儿,想起适才红浪翻滚时曾听见的清脆的银铃响声,忍着事后的余韵赤脚过一重重纱帘。
长御端着一个托盘,在皇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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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机关
“殿下,这是邓延梧背后的暗纹。”
皇后挑眉。
她并未吩咐。
她将手伸出,一旁的侍女跪着为她擦净了手,她才将托盘上的纸拿起。
暗纹形状似竹节,除了节间明显的隔断,细看还有许许多多不明显的纹路,繁复神秘。
皇后调整了好几个不同的方向,甚至自背面看,才从其中勉强认出了像是字的两个篆文。
“玄,虎?”
“这是什么?”
这样形状的纹路,她嫁入皇族这么久,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