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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如练(105)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想来刚才割破他手腕的就是这支藏剑簪了。

说起来,他和这只藏剑簪还真是有缘。

第一次见,辛如练用它刺伤了他的锁骨。

这一次,辛如练用它割破了他的手腕。

两次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见手软,可见是真的敢动手,不是唬人的那种。

也是,十五岁就敢盗取虎符号令三军的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把血擦在地上积雪上,褚谦闷闷地笑:“原来不是明昭太子要见我,而是小宋夫人要见我。”

到底是聪明人,见事项发展不对,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宋夫人居然能驱策明昭太子的人,这倒是我没想到的,看来小宋夫人和这位太子殿下,本王皇妹的未婚夫之间关系匪浅。”褚谦又在后面悠悠地补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毒发头脑也有些不清明,他嘴里我啊本王什么的混着乱用。

辛如练没有搭话,踏着雪步步上前。

心底知道褚谦这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她也不打算搭理。

这种无关痛痒的启衅,对她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

有隙者不必挑拨,无嫌者何惧挑拨。

见辛如练没什么反应,褚谦忽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管地上冰雪寒凉,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真不喜欢这样仰着头看人呐!”

他倒不是不想起来,只是现在毒发受伤,有些力竭起不来。

索性就这么躺着好了,等缓过这口气再说。

“恐怕瑾王殿下以后只能这么躺着看人了。”辛如练这次倒是很利落地接了一句。

褚谦哈哈直笑,甚至因为笑的动作太大,牵动被踹断的肋骨,引得一阵咳嗽。

笑罢,褚谦又看向辛如练:“怎么,小宋夫人提着剑是想杀我?”

辛如练神色淡淡:“瑾王殿下不妨猜一猜。”

“你当然不会杀我。”褚谦又是一笑,言语间很是自信,“不管你是出于对大齐的考虑,还是为了她。”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瞥向站到一边去的褚楚。

不得不说,他这个皇妹这次还真是傍上了一个好帮手,几次三番都能靠她破除危机。

褚楚自是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斗篷底下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褚谦哈了一声,收回视线,又看向面前的辛如练:“当然,你不是不敢,你确实有本事杀我,我也相信你能杀我,只是你顾虑太多,牵绊太多,束缚太多,所以纵然你心头气恼,恨不得剐了我泄愤,但你也不能杀我。”

这也是他敢什么都不做,直接躺在地上和辛如练说笑的原因。

他这个人,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今日既然敢来,就有法子全身而退。

不管面前的人是辛如练,还是晏行舟。

“所以啊,辛如练,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没有水准,可以说是浪费我口舌。”褚谦叹了一声,面上却还是笑着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每次辛如练对他动刀动枪的,次次都伤他,但是和她说话时他总是忍不住笑。

笑着笑着,褚谦忽然眯着眼打量起辛如练:“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毒性发作,方才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辛如练的眉眼很是熟悉,似乎有点儿他母后的影子。

而他最像母后的地方,也是眉眼。

以至于刚才惊鸿一瞥,他都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辛如练听他絮絮叨叨好一会儿,此刻也没了耐心,只道:“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更像。”

说罢,抄起藏剑簪向褚谦下三路劈去。

第77章 见嫂嫂一面真不容易

藏剑簪划破此间风雪, 寒气逼人,冷光幽幽,直指褚谦腹下三寸之地。

褚谦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再度眯了眯眼,依旧不躲不避, 只是眼底倒是多了几分惊讶之色。

他惊的不是辛如练敢对他下手, 而是惊诧于她下手的地方。

原来她不是要杀他, 而是要这样吗?

那还真是出乎他意料。

不愧是九州五国威名赫赫的辛将军,胆识心性非常人所有,也是一点儿不避讳男女这些事。

他几乎都在想, 这世间或许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吧。

十五岁就敢领兵上战场,盗取虎符这种掉脑袋的事她说做就做,确实没什么事是她不敢的。

然而,就在辛如练的手要落下的时候, 一只手紧紧握住藏剑簪利刃将其拦下。

指如削葱, 肤白如雪,指腹有茧子,但并非习武落下的,而是常年提笔写字磨出来的。

这只手不是褚谦的, 而是褚楚的。

彼时当事人褚谦似笑非笑地看着辛如练, 并不作为,似乎料定了她的剑簪落不下来, 压根没打算挪动或者阻止。

反倒是褚楚忙摇摇头唤住她:“姐姐, 不可。”

她力气小,平日里和褚谦对上时多落下风, 如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握着剑刃不让它往下刺去。

血顺着指缝滴落, 渐渐凝成一线。

“姐姐让我不要做傻事,但也请姐姐不要为我做傻事。”褚楚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她比任何人都想剁了褚谦。

但现在,她不能让辛如练因为她背负刺杀大乐瑾王的罪名。

辛如练这样做是为她考虑,她阻止也是站在辛如练角度上。

剑尖刺破那一方衣袍,堪堪停在当中。

辛如练轻轻掰开她的手,以防利刃再度伤她,但还是保持随时可以刺下取那二两肉的动作:“别担心,我有法子全身而退。”

正如褚谦所说,她确实不能杀了他。

大乐瑾王要是死在大齐,对两国的百姓来说只会是灾难。

但若是退一步,阉了他她还是能做的。

死一个瑾王确实不好交代,但切了他就不一样了。

褚谦要是追究,他自己面上不好看不说,还会牵扯出今日他为何会来宋府,如此一来他那点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也会为人所知,往后大乐帝位更是与他无缘。

两项权衡,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褚楚还是摇了摇头,手下依旧紧紧握着剑簪:“姐姐,这次换你听我的好不好?”

她相信辛如练能够脱身,但她同时也相信褚谦还有后手。

和褚谦相处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没点儿准备。

尤其是现在他这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模样,她太熟悉了。

每当他露出这个表情,就说明他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吃亏。

她不能让辛如练涉险。

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不在乎多这一次,且先忍忍,日后她必当悉数讨回。

辛如练凝着她的眼眸,似在问她确定就这样算了?

褚楚含泪点头,一点点去松她持着藏剑簪的手。

在她殷殷期盼的眼神里,辛如练到底没再继续,只是在把藏剑簪收回来的那一刻,蓄力一拳打上褚谦的脸。

虽然武功尽失,但破损的筋脉在被佘九仓修复之后,辛如练的拳头比起之前也不弱。

这么一拳砸下去,褚谦当即觉得半张脸都麻了,头脑阵阵发昏,口中牙齿松动,也不知道掉了没,反正血腥味已经涌了上来。

辛如练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杀不得,切不得,她就不信打不得。

只是许久未动拳头,她竟然有些受到反噬。

看来没了武功,自己当真成了废人一个。

褚楚这次倒是没拦着,冷眼看着地上的褚谦,恨意如火吞噬。

褚谦动了动脸上的骨头,目光在辛如练和褚楚之间游移,放声大笑。

从始至终他都表现得像一个局外人。

如果不是脸上和身上的血,完全看不出那个中毒被打的人是他。

见他还能笑,辛如练举起拳头又落了下去。

这一次,是褚谦的眼睛。

褚谦被捶得目眦欲裂,闷哼一声,捂着眼笑声顿时一收,另一只完好的眼则不辨情绪地勾在褚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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