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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天策(370)

作者:苏渔川 阅读记录


说罢一仰脖子“咕咚”一声,便迫不及待地将那杯御酒倒进了肚子里,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似乎极为享受。

陆鸿假装振奋激动,其实是默数了好几声,见这邱老公果真安然无恙,这才有样学样,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朝邱索及三军亮了个杯底。

三军之中顿时欢声雷动,万众叫好。

邱索何曾经历过这等豪壮场景,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酒劲上涌,本来雪白的脸色竟尔泛起两片红晕。

他看着陆鸿的背影,心中有些熏熏然地暗想:怪不得小陆将军蹿升如此之快,恁的会做人情!

“嗝儿……”

邱太监不经意间打了个酒嗝,好在前方欢呼动天,倒不虞被外人听见,没得失礼丢份儿……

……

……

陆鸿终究没能参加祭天大典,不过丰庆帝专门给他留了个太子下首极靠前的席位,甚至更在陈州王之上!

九月十六,姜炎率军长驱直入,直抵泽州北面的潞州长子县,在皮休镇守的长平关下对峙数日,数万大军突然从斥候营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无踪,两天后传来壶关陷落的消息。

还没等泽州方面有所对策,泽州东部的陵川便被壶关下来的唐军一举攻破!

担负守备泽州重任的司马巽这才反应过来,紧急派遣突骑军游走迎击,同时命令皮休出长平,迂回攻略长子、壶关,想要兜下一个大口袋,把姜炎的十余万大军留在陵川。

即便不能一口吞下,那也能拖到陆鸿大军赶到。

可惜司马巽派去绛州催促陆鸿的信使回来之后,却说陆帅稳坐绛州城,根本没打算出兵到泽州来蹚浑水……

司马巽十分不解,当即派人打听太平关的动静,然后便听斥候说,太平关的赵大成和左虎两人也都按兵不动,并没有趁机切姜炎的后路。

司马巽这才有些明白,他连忙收回突骑军迎击的命令,同时派人告知皮休稳守长平关,无需轻举妄动!

果然,唐军攻占陵川没到三天,便自行撤走,后来据当地逃来的人说,其实攻下陵川城的唐军,只有一千人……

司马巽这才明白,原来陵川只是个诱饵,姜炎的目标其实是皮休,或者说长平关……

如果皮休真的弃守长平,贸然迂回到唐军的“后方”,那肯定是撞上等在长子城的姜炎主力,皮休这不足万人的队伍,肯定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而且这长平关无人可守,也会被姜炎收入囊中……

原来陆鸿是早早识破了姜炎的伎俩,这才稳坐钓鱼台,任由他们去折腾……

可是就在司马巽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突然接到绛州方面的军令:“进驻相州,切断南唐的隐秘补给线!”

第三百二十八章 怒斩田永年

相州?

司马巽想不明白,太原已经断粮十多天了,相州那里怎么可能有甚么补给线?

不过他虽然疑惑,却半点儿不曾犹豫,直接找到韩清,让他带突骑军往相州而去。

其实陆鸿并没有得到关于这条补给线的确切消息。

准确的说,这个消息并不是斥候营没日没夜探查所得,更不是他经过“天机推演论”或者其他精确手段推导出来的,因为这个消息,根本就是从唐军之中光明正大地流传出来的……

其实陆鸿很明白,太原与神都河南府最直接的连接通道就是泽州和绛州,这两州一左一右好似两扇铁门,牢牢地将姜炎关在京畿道河南府之外,而这两块地方,如今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其中绛州对于唐军来说,很明显不具备攻略条件,一来他亲自率领大军在绛州驻扎,光凭姜炎的十多万人马,未必便能过这一关;

二来绛州地处泽州与龙门之间,攻绛州则两面来救、三路齐出,极为凶险;

三来陆鸿已经提前派遣赵大成与左虎驻守太平关,那太平关贞观七年置,虽是小关,但东西两面连山带水,即便称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也是当其要冲,急切不得破。

这三点任存其一,那便足够让姜炎望而却步,何况三难齐备!

因此他只能打泽州的主意。

但是泽州也有一桩坏处,此州与河南府交界之处连绵太行、王屋二山(注),阻隔数百里,要从二山之间连通河南府,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完全打穿泽州、攻破州治所晋城,然后打下天井关,出太行山到达河南府;另外一条是攻下濩泽,沿沁水南下而至……

这两条路虽然依旧难走,但是比起无法可想的绛州来,显然还是有机可乘。

至于地处河北道的相州,以常理看来,根本不可能存在甚么补给线!

——如果要从河南府绕过泽州向北输送辎重,最近的是走卫州共城、新乡一线到相州,但是共城如今被契丹人把持,又临阵倒戈与大周做了盟友,断然不可能放过南唐的辎重。

所以再想绕过共城的话,那便得多走数百里,其困难之处以及路途的消耗、兵员负担都是成倍增长!

而且北面的扶吐瀚大军正在沿着河北道南下,最迟二十天就要到达太原,这么个走法儿,最后只能是给穷得叮当响的安东军送粮送衣的……

所以任凭从哪个方面分析,南唐都不会愚蠢到在河南府到相州一线开辟补给线。

但是消息就明明白白地放了出来,即便是姜炎故意迷惑陆鸿,想要分散他的兵力,那也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何况兵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常言又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陆鸿再是算无遗策,也难免会遗漏掉一些重要的细节。万一姜炎真的从相州得到了补给,那便具备了持久消耗的本钱!

陆鸿未免夜长梦多,也只能将这种可能性抹杀在襁褓之中。

可就在此时,龙门方面突然传来一个极坏的消息……

……

……

秋夜天寒露重,已经不复初定龙门时的那般炎热,绛州的天光暗得比青州稍早,陆鸿照例读罢了一章《神机策》便打算洗漱入睡。

这部《神机策》他已经研读了不下十遍,但是每次再看依然让他受益良多。

他小心地在《策韬》卷最后一章的末页空白处,写下了两句心得,吹干墨迹之后便合上书卷,饮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汤,稍缓了一下略显疲惫的神经,正要开口叫小金子打水洗漱,便听军营之外骤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铜钟之声。

那是开门清道的警报,听闻此声之后,军营便需辕门大开,同时在营中道路上行走的闲杂人等必须向两旁避让。

一般发生这种情况的,要么是重要人物到来,要么便是遇上了紧急军情。

陆鸿听了眉头微蹙,如今这绛州的地界上,能在他面前称得上“重要人物”的,根本没有,即便有几位有名有姓的大将、刺史,到了他的军营也不敢这般大摇大摆地让人敲清道钟。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到了!

陆鸿向门外问道:“外面是甚么动静?”

跟着大门“吱呀”一开,今晚负责值夜的张冲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禀大人,营外来了一骑红标传信,看样子是龙门那边出事了。”

陆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不多时马蹄声愈来愈近,张冲所说的那骑传信已经到了他的住所之外,只听扑通一声响,约莫是那传信的骑校滚鞍下马,跟着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张冲瞧了陆鸿一眼,见他挥了挥手,当即会意,转身向门外喊道:“放他进来。”

外面传来几声低低的答应,那急促的脚步声毫不停顿,径直穿过侍卫的关防冲进门来,却被张冲伸手拦住,而没能靠近屋内陆鸿的案桌。

“急禀陆帅,陈州王传信!”那骑校既被拦住,便不再向前,屈膝跪倒在地,火急火燎地举起一封火漆急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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