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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天策(108)
作者:苏渔川 阅读记录
王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陆鸿暗叹一声,摇头道:“小正,你得向你五子哥多学学,甭整天跟三流子厮混,他平日里混混似的,打仗时才能显能耐,这点你学不来。”
王正笑嘻嘻地道:“俺跟你学就成了。”
快到晚饭十分,三流子和郝驿丞终于带着章丘县令来到了驿馆。
章丘县只是个中县,其县令只有正七品上的官阶,比陆鸿差了好几级,因此当那个看上去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县令战战兢兢地走进陆鸿的房间时,甚至打算颤巍巍地给他行个大礼。
陆鸿急忙将他扶起,又把前头对郝驿丞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让郝驿丞趁着记忆犹新,与画影师傅一道儿把那几人的肖像作出来留着,以备将来取用。
等到诸事忙完,天色早已全暗下来,一行五人这才吃上一顿热饭,不多时便各自回房睡去。
陆鸿此刻独自坐在屋里,闲来无事,便翻出《神机策》细细品读,时不时撂下书本,抬起头思索一番。有时候书中一句话需要反复细看琢磨,这才品出其中关窍;实在不懂的,便用炭笔标注下来,留到后文去印证。
有时多读了几页再回头看时,原先不甚明了的地方也就豁然开朗了。
这本书中空白地方有许多朱砂写就的蝇头小字,多是对其中内容的注解或启示。这些字隶、楷、行、草各种字体都有,笔迹也大不相同,应该是历代将军流传下来的。
其中有一笔行书字势奇傲,根骨结实,透着一股天然的雄浑霸道,批注的内容也大多格局高拔,大异侪类。
陆鸿对此人没来由感到几分好奇,于是翻遍了他的注记,终于在《经略》一篇之中找到这样一段话: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
陆鸿这才知道,原来此人正是前唐太宗李世民!
盖因神机门历代将军之中,只有一位皇帝,因此能够自称为“朕”的,就是这位贞观雄主了……
……
第二天一早,驿站和县衙的人就出发往神都一路打问过去,陆鸿一行也离开了章丘。
昨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雨,到了清晨天便晴了。几人骑着马一路在泥水积淤的官道上小跑,不时溅起一阵阵水花,三流子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笑道:“这真是主家雨哩!”
小金子奇道:“三哥,啥是‘主家雨’?”
三流子道:“过去给地主家打短工的时候,就听他们说,人歇时落雨,忙时雨停,一定是主家人给龙王爷私下里烧过了高香,全是照应着主家的营生,半点也不耽误。”
陆鸿笑道:“净鬼扯,这都是巧合罢了!莫非你那主家是诸葛亮,还能筑坛求雨不成?”
几人正说笑间,忽听前方远处隐约传来“叮铃、叮铃”的铜铃声,便不约而同地收了声音,互相对望一眼,都想:不会这样巧罢?
果然过不多时,便见官道前方八九个人押着三匹驮马,马上几大包油布包裹的物什,约莫便是郝驿丞说的皮子货了。
陆鸿低声说了一句:“咱们走自个儿的路,别言传,到了前面驿站便歇下脚等着。”
几人一齐点头,既不加快,也不减慢,默不作声地超过了这支驼队,沿着济水出齐州,一路到了淄州济阳县,在济阳以西的漯阴驿歇了脚。
正如同昨日一般,也是将这小小的驿站惊得鸡飞狗跳。不过陆鸿他们安之若素,只要了两间房住下,便待在驿馆里静静地等待这驼队的到来……
第九十五章 回到保海县
下午时不出他们所料,那支驼队随后便到了这间驿站歇脚。小五子派驿丁给他们送了两趟茶,都没发现甚么异动,每次进门都见三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坐着,既不说话也不走动,看起来毫无可疑之处。
可正是这种相安无事才更加叫人起疑,哪有千里迢迢带货过来,既不进城买卖,也不与人交流的?陆鸿让三流子翻到后院,悄悄到他们窗下监视,果然等驿丁一走,那些人便开始低声说一些叽里咕噜的蛮语。
这让他想起了去年春捉捕蓝鹞子时,从赵四口中听到的那些诡异住客的情形,同如今这帮人根本就是如出一辙!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去县里调兵,将这些人先拿下再说……
可是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那驼队又离了驿站,启程往青州方向去了。
这也真是奇哉怪也!
这帮人难道是每日下午住宿,晚上赶路?但是他们在店里又并未休息,莫非都是身怀邪术,不用睡觉的?
陆鸿本打算让三流子跟上去瞧瞧,但是一来不放心他的安全,二来免得打草惊蛇,便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派了驿丁联络附近几个州所有的驿站,命他们留意这支驼队的动向。
当夜照常睡下,陆鸿和小金子同住一间,中夜时分,驿站外隐隐约约传来三声梆子响。陆鸿一惊而醒,听得是梆子声,心中稍安,正打算翻身再睡时,忽听窗格极其轻微地响了一声!
他的肩膀刚转到半空,又缓缓地放了下去,口鼻中呼吸如常,双眼微阖着,左手却悄然摸到被中的辟水刀。
一时间房中静得吓人,他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正从窗棂上翻进屋来,跟着便是一声细不可闻的落地之声。
陆鸿此刻心中一片空明,将呼吸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他只希望小金子不要突然醒来,把人惊走了。
好在小金子睡得还算安稳,始终未见动静。
进房的那人正垫着脚尖往屋中的桌边走去,陆鸿的各色文书和军报、神机策都在桌上的油布褡裢里。
陆鸿听着那人一步三停,已经离窗甚远,突然间一声爆喝,同时腰背肌肉发力,身体弹射而起,左手辟水刀在夜空之中划出一道煞白的银光,瞬间将来人笼罩其中!
那人也是一把好手,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纵身后跃,堪堪贴着刀刃躲过一击!
陆鸿一面暗叫可惜,一面刀交右手,狂涛怒浪一般劈砍而下。那人只躲了两刀便被逼到窗下,眼看着避无可避,忽听窗外一声娇喝,“嗖”然弦动,陆鸿下意识地翻身躲避,同时刀刃一挂,已在那人腿弯处砍了一记。
那人闷哼一声,趁着空隙拼命一纵,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跟着便听“夺”的一声,那支暗箭正中房梁!
听得窗外那女声叫道:“快走,敌人来了!”
陆鸿本打算翻窗去追,猛可里听见这声,顿时悚然一惊,同时胸口的旧伤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的记忆深处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声音,并在他耳边不住地回荡:“蓝先生,快上马!敌人追来了……”
是她!
陆鸿感觉自己浑身的鲜血都沸腾起来,瞬间便心神清明,提刀吐气,“喝”然一声从窗洞之中跃了出去,眼看两条黑影绕过一道院墙,往漆黑的夜色之中逃遁,当即躬身拔背,犹如一匹猛虎赤脚飞奔,向两人追击而去!
可就在他越过三间房屋,刚欲转过墙角时,又听两声凄厉的弩机声响,陆鸿黑暗之中不及躲避,只得将刀面一档,“锵当”两声,两记弩箭正射在辟水刀上,震得他手腕一阵酸麻,此刻抬头望去,哪里还有人影在?
这时小金子也提刀跟了过来,隔壁几声门响,小五子、王正各自带着兵刃赶来,那边三流子只朝他瞥了一眼,见他毫发无伤,放下心来,便径直向院门追去。
陆鸿怕他有失,连忙叫住:“三流子回来,甭追了!”实在是那个女人的弩箭太过毒辣,去年若不是县里官医坊的高医正妙手回春,他这条命能不能捡得回来还是两说!
这一阵动静显然也惊动了整个驿馆的住客,只听两排房里一阵乱糟糟的叫嚷喝问,却没一个人到门外来瞧,反而听见一连串落闩挂锁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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