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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肠剑(出书版)(94)
作者:吴蔚 阅读记录
越国素来退守一隅,从未主动进攻过吴国,偏偏在这个时候倾举国之力攻伐吴国,且节节胜利,莫非是在为夫概打前阵?
月女道:“如果夫概已与越国结盟,他还要计然哥哥做什么呢?”
侍从鱼亭道:“渔父富可敌国,至少可以做夫概的钱袋子。”
月女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鱼亭很不服气,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当年月女被公子掩余捉去,渔父曾以跟掩余结盟为条件,试图换回月女,虽然事情未成,但掩余闻言是也怦然心动,足见渔父对谁而言,都是不容小觑的强援。”
月女这才知悉当年之事,转头问道:“计然哥哥,你竟肯为了救我,去辅佐公子掩余那样的坏人吗?”
计然摆手道:“当时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况且也只是口头承诺,最终没有成行。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他心中也有些怀疑公子夫概已与越人结盟。正如太子波所言,吴市鱼龙混杂之地,各种消息满天飞,或许市吏见离觉察到了什么,意图上报时,被公子夫概的盟友越人间谍孟白抢先暗杀。但白鹭为何又要否认杀害见离一事呢?还是说,杀害见离是孟白个人所为,白鹭并不知情?
忽有侍从进来禀报道:“渔父,有客来访,对方自称是公子夫概家臣射地。”
计然闻报极为意外。侍从鱼亭笑道:“这还真是说夫概,夫概家臣便到了。”
计然便命人先引射地去客堂,自己入内室换了衣衫,这才出来见客。
射地上前拜道:“久闻渔父大名,臣今日得见,不枉此生。”
计然点了点头,道:“你是公子夫概家臣吗?我与公子夫概素无来往,夫概又正引军在楚国作战,你来找我做什么?”
射地道:“我家公子时常夸赞渔父,臣一直记在心中,今日偶尔听说渔父新到姑苏,且就住在城中,便特意登门拜访,以全臣丹诚仰慕之心。”
计然道:“不敢当。射地君请坐。”又道:“我听闻公子夫概破楚有功,想必凯旋已指日可待。”
射地道:“不瞒渔父,我家公子已有信来,不日便将回到吴国。”
原来秦国派兵援救楚国后,吴王阖闾因伍子胥对楚昭王势在必得,不肯退兵,分派伯嚭迎击秦军,派弟弟夫概迎击楚军。夫概与楚将子西军交战不利,又听说越国正大举进攻吴国,便以援助本国为名,先行东撤。
计然心道:“莫非这正是夫概与越王事先约好之事?”当下不动声色,问道:“射地君是特意来告知此事的吗,可是公子夫概有所指教?”
射地道:“我家公子确实在信上叮嘱了下臣,命臣要多寻机会与渔父亲近。”左右望了一眼,又道:“有些话,臣想私下对渔父说,可否请渔父先屏退侍从?”
计然摆手道:“这些侍从尽是我心腹,射地君不必忌讳。”
射地见计然坚持不肯屏退侍从,无可奈何,只好道:“臣还想为渔父引见一个人,他人就候在对面酒肆,请渔父派人引他过来。”
计然朝一名侍从点了点头。那侍从转身奔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引着一名青衣男子进来。那男子倒是礼数周全,郑重见礼。
计然讶然道:“我认得你,你是公子掩余的家臣,名叫徐诚,对不对?”
徐诚道:“渔父还记得臣的名字。当年臣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渔父见谅。”
计然点了点头,道:“你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我不会怪你。”又道:“你二位一位是公子夫概家臣,一位是公子掩余家臣,一道出现在我面前,可有什么玄机?”
徐诚道:“公子掩余已死,而今我与射地一样,为公子夫概效力。”
射地道:“其实我家公子一直在派人寻找渔父,而今好不容易等到渔父来了姑苏,臣等迫不及待赶来拜会。顺便想问一句,渔父可愿意将当日对公子掩余之承诺,同样用到我家公子身上?”
计然心道:“到底还是来了。”当即沉下脸,问道:“你们绑架我弟子明离,千方百计诱我来姑苏,便是为了这件事吗?”
射地与徐诚面面相觑。射地愕然道:“渔父此话怎讲?”
侍从鱼亭早已忍不住,上前喝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家主人命你寻找渔父,你遍寻不到,便绑架了明离,以此逼迫渔父来到姑苏。然后你二人即刻现身,想以明离性命要挟,逼迫渔父同意你们的条件。告诉你们,今日不交出明离,你二人休想走出这间客堂。”
射地大惊失色,与徐诚相视一眼,一起拜伏于地,道:“臣等决计没有做过此事。”
计然森然道:“当真不是你二人所为?”射地道:“决计没有。”
侍从鱼亭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渔父来了姑苏?”
射地道:“太子殿下今日召见过渔父,臣是听王宫卫士说的。”
计然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家公子的条件?”
射地迟疑着道:“渔父曾与公子掩余结盟,这件事,足够作为渔父的把柄了吧。”
侍从鱼亭喝道:“你好大胆,竟敢要挟渔父!”
计然命侍从退开,道:“射地君可认识白鹭?”
射地先是一怔,随即应道:“认识啊。他是剑坊干将的弟子,我家公子爱剑成癖,他不时送些好剑到府上,供公子挑选。”
计然道:“仅此而已吗?”
射地道:“白鹭跟公子爱妾阿茹是同乡,时不时也会带些家乡特产,入府献给阿茹。渔父突然问起白鹭,可有什么用意?”
计然不答,又问道:“公子府上,可有一个叫孟白的人?”射地道:“孟白?没有。”
计然道:“那么白鹭在府上可有交好或是时常来往之人?”
射地想了想,道:“阿茹有个心腹侍从,名叫长西,与白鹭很是谈得来,二人时常在一起。”
计然心道:“孟者,长子也。白者,西方色也。这孟白一定就是长西的化名。越人果然在公子府安插了人。公子夫概爱妾阿茹,也极可能是越人间谍。”
但以目下情形来看,公子夫概当不知此事。若夫概已与越人勾结,射地作为夫概的心腹家臣,焉能不知白鹭越人间谍的身份?断然不会将白鹭与阿茹为同乡这等事讲出来。
射地见计然脸色不豫,小心翼翼地问道:“臣适才所提之事,渔父可愿意考虑?我家公子还等着回话。”
计然遂道:“你家公子看得起我计然,我很是感激,请代我向夫概致意。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姑苏,是因为弟子明离遭人绑架,目下明离下落不明,我也没什么心情来考虑旁事。”
射地忙道:“那是那是。”
徐诚问道:“渔父爱徒明离,是如何遭人绑架的呢?”
计然道:“怎么,你也关心这件事?”语气中颇见讥诮之意,无非暗指徐诚旧主公子掩余当年也以卑鄙手段绑架过月女。
徐诚讪笑道:“臣若说关心明离,渔父也不会相信。想来那绑架明离之人,有意将渔父诱来姑苏,是想要从渔父身上捞到好处。我家公子既愿以渔父为友,臣等断无袖手旁观的道理,也想稍微尽些心力,为渔父解忧。”
计然摇头道:“明离失踪已近一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你二位好意,我心领了,寻找明离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又道:“来人,送客。”
射地有备而来,却未得到计然明确回话,颇不心甘。然明离失踪近一月,计然担心爱徒安危,无暇顾及他事,也确实合情合理,他若继续叨扰,便显得不近人情,只得就此退出。
月女正等在房中,见计然回来,忙问道:“公子夫概家臣提了什么条件,要如何才肯释放明离?”
计然叹了口气,道:“原来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公子夫概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大致说了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