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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动作,出奇的博得猫胎人的好感。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新闻怪怪的?”猫胎人忍不住将鞋子脱下。
“例如呢?”
“例如该报的新闻不报,不该报的新闻一直报一直报!”
“你说的没错。”医生想了想,笑笑说:“不过新闻就是这样,媒体想要加深民众对特定事件的印象,就不断
重复某种话题,这种手法司空见惯。”
烤面包机弹出四片土司。
“那么——”烤土司的香气让猫胎人的鼻子抽动:“你觉得最近有个疯婆子检察官,一直在镜头前分析猫胎人
的精神状态,说什么阴阳人、性别错乱、或是什么只有国小程度,依你的专业怎么看?”
“当然是一派胡言。”医生直接了当,拿起刀子在土司上涂抹巧克力酱。
猫胎人霍然挺起腰杆,呼吸极为通畅。
“那些偏激的用语很明显是想诱导猫胎人去寻仇,我猜警方已经在女检察官的家里布置好了陷阱,那个猫胎人
如果真的去找女检察官,那就太蠢太蠢了。”
医生轻松回答,慢条斯理地涂着巧克力酱,每一刀的份量都很均匀。
“我想也是。”猫胎人一凛。
这个可能他的确有想过,但依照他的犯罪计划,那个女检察官绝对是必死无疑,否则不能平复他的愤怒。事实
上,猫胎人这两天简直快气疯了。
“怎么?你是猫胎人的支持者?”医生失笑。
“也不尽然,我只是觉得……觉得那个女检察官一直这样毁谤猫胎人,谁都会感到不舒服。是吧?医生?那个
女检察官乱用你们精神病的权威,你也觉得很恶劣吧?”猫胎人颇有期待地看着医生。
医生将涂好的土司拿给猫胎人。
“给你。”
“谢谢。”
医生自己也吃了起来。
“我无所谓,反正精神病的教科书里面,差不多也是一厢情愿的胡说八道。”
“是吗?”猫胎人笑了出来。
这个医生给人的感觉蛮好的嘛——本来这一趟是专程来杀精神科医生泄愤,现在计划稍微变动一下也没关系。
先好好聊个天,再杀掉他也不迟。
“别只是提猫胎人了,还是尽量说说你自己吧,别以为我会将吃土司的时间给扣掉。”医生笑笑,吃着巧克力
土司:“如果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没关系尽管天马行空地聊,回到猫胎人身上也可以。毕竟很少人会察觉到让自
己不快乐的是什么病,我们这些当精神科医生的,就像家庭医学科,自然会从你的讲话里慢慢帮你找出来。”
“是吗?那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猫胎人着手中的半片土司,这还是他最近一周里,唯一触动味觉的食物。
“我常常头痛。”
“嗯。”
“非常可怕的头痛,相信我,那不是阿司匹林或普拿疼可以解决的痛苦。”
“我相信。”
“怎么说呢?这种头痛。后来我去照了台大医院的核磁共振,医院说我的脑袋里面没有肿瘤,没有病变,没有
任何异状。测了脑波图也没有发现什么。”
“科学本来就不能解释一切。”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猫胎人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医生,你能够保
密吗?”
“别的我不敢说,关于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绝对奉行的职业道德。”
算了,这也是多此一问——死人是最好的守密者。
“我的妈妈,是个贱人。”猫胎人眼睛眯成一条线:“不过算了。”
“喔?怎么个贱法?”医生的表情倒没有特殊的变化。
“我妈以前是个到日本卖春的妓女,歌舞伎町里的每个男人差不多都上过我妈,不过这也算了。真的,这也算
了。”
“每个人都得讨生活。”医生耸耸肩:“我的职业告诉我要听一堆废话,然后想办法讲出更多的废话,而且还
要尽可能摆出非常优雅的样子。某种程度来说,我也挺贱的。”
“医生,你不一样。我妈是真的很贱。”
“愿闻其详。”
“她在日本卖春的时候,不小心怀了我,理所当然父不详。不过这还是算了,不要紧,我又不是非得知道自己
的爸爸不可,是吧?算了,forget it!只不过是精虫一条。”
“嗯。”
“不过我妈贱就贱在,她竟然在怀胎第九个月的时候去拍A片!”
医生愣了一下,完全接不上话。
“贱吧?就是色情网站上在卖的那种大肚子孕妇拍的A片,操,我妈那贱人为了钱竟然连我也出卖。这件事原
本我是不知道,不过有一天我在逛色情网站时随便下载了那类的老A片,看着看着,居然看见年轻时候的我妈,你
知道我的打击有多大吗?喂!我妈竟然捧着大肚子跟那些臭男人嘻嘻笑笑,让他们的肉棒随便插进阴道,完全不管
还在肚子里的我的立场!这样是不是很贱?”
猫胎人开始激动起来。
“有没有可能是认错了?”医生小心翼翼地问,吃完最后一口土司。
“认错?我妈还在片子里讲中文咧!她这贱人到日本卖春那个多年,连日语都不肯好好学!竟然只会那几句很
痛、很爽、不要了、快进来——操,真的是贱到骨头里了!”
猫胎人一想到这件事就有气,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地,像是有棒子类的东西猛烈敲在他脸上的胎记上,火烫的触觉几乎要将他的脑袋给砸裂。
晕眩。一种极度羞耻、无处闪躲的恐惧感从胎记深处,重击了猫胎人的中枢神经。
“你看过那种变态片吗?那些男人挤着我妈的涨奶,像疯子一样舔着母乳,我妈只会傻笑,还装出非常享受的
表情,我看了就恶心。那些臭男人鬼上身,轮流猛操我妈,一下子我妈在上面,一下子我妈在下面,一下子我妈要
一次服务两个人,我真想吐!真想吐!你能想象那种丑陋的东西塞进子宫里,猛敲婴儿脑袋的画面吗?能吗?趴搭
趴搭趴搭!趴搭趴搭趴搭!”
猫胎人张牙舞爪地配音,青筋像蚯蚓一样盘缠在额头上。
“他们还射在阴道里面!射在我的脸上!”他的脸上,全是愤怒的泪水。
“……”医生遗憾地叹气。
好不容易静下来,猫胎人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脸上的青色胎记,瞪着医生说:“医生,实话告诉你,我这个烂胎
记百分之一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们的肉棒揍到瘀青的,很丢脸吧?我的头痛,一定跟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冲击有
关,像脑震荡,一痛起来就快疯掉,就像被灌了铅的阴茎给扫到,操!你知道我有多不想承认吗!”
真的是,非常难以启齿的羞辱。
“有没有考虑过动美容手术把胎记消掉?”
“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做雷射手术消掉,因为,这是魔鬼给我的记号。”
医生点点头,似乎很能接受这样的思惟。
“你有问过你妈这件事吗?说不定你妈那个时候非常缺钱,难免——”
“没有,我直接把她给杀了。”
“原来如此,要是我说不定也会忍不住动手。”
20.
这次换猫胎人愣了一下。
“我说我把她杀了。”他慎重其事。
“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医生两手一摊。
猫胎人点点头,他想医生一定以为他只是神经不正常。
既然连这种事都说了,不如快点进入主题。
“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头痛的?”但医生好像还有话说。
“大概是三年前吧。”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支网络A片的?”
“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在那之前没有像这样头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