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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风格的高手吧。
我迳自走到柜台跟工读生小妹打招呼,向她要了一大杯冰水。
工读生是两个月前报到的大学生韦如,扎著装可爱的马尾,她的特色是老在笑,这是好的习惯,因为无论是我
的委托人还是我的目标,鲜少在看到我的时候还笑得出来。我大概是喜欢看她一直笑的关系於是老爱找她讲话,一
改我总是在咖啡店里翻杂志嚼空气的习惯。
在上一次闲谈中我知道她家是在卖马桶的,还很殷勤地向我介绍了好几组适合不同大便风格的马桶,要不是杀
手时期遗留下的警觉调调,让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住在哪里,向韦如买一座免治马桶倒不坏。
「怎麼衣服皱成那个样子啊,还流那麼多汗?」韦如看著我推回空杯,再帮我倒了一次冰水。
「刚刚在街上有个老奶奶皮包被抢了,日行一善是我的家训,我只好义不容辞冲去追歹徒,後来追累了,就进
来喝杯咖啡。」我这次喝得慢些。
「那老奶奶呢?」韦如歪著头。
「什麼老奶奶?」我瞪眼。
「你都乱讲。」韦如哈哈笑。
「你们不也乱调咖啡。」我弹了弹马克杯。
我们随便聊著韦如的大学生活,讨论她到底应不应该退选一个机掰老学究的通识课,以及该怎麼一个老是用她
洗发精与润发乳的小气室友相处。
阿不思端来我的杀手特调。
深红色的液体里漂浮著半片荷叶,底下沉著两颗花生米。放下就走。
「------」我深呼吸,憋气喝了一小口,味道当然百味杂陈,但比起之前的经验还不算太坏,只是不晓得几个
小时後会不会让我闹肚子。
「蔓越莓?」我闭上眼睛,感觉残留在舌尖上的滋味。
「蔓越莓,加上微酸的蓝山咖啡。」
阿不思坐在苹果电脑前上网,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韦如好奇地研究我的表情,我故意装出非常难喝的模样,逗得她哈哈发笑。
「对了,九十九先生,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算是城市运气系统规划吧。」我认真道。
「啊?什麼?」
「城市运气系统规划,是最近立法院刚通过在行政院经济部底下的专案,一共编列了十年的预算。简单说起来
,就是研究各个乡镇城市的民间运气是如何自然运作的,通过大量数据的计算去标示每个行政区域、甚至小街小巷
的运气指数,最後得知哪些地方是所谓的福地。」
「统计运气?」韦如疑惑的模样,像只猫。
「你不相信运气?」
「相信啊,只是听起来好神喔,工作内容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觉得运气的指标是什麼?一个人发生了什麼事可以说他运气好?」
「捡到钱啊,跷课没有被点名啊------」
「还有?」我提示韦如。
「中乐透!」韦如吐出舌头。
「冰雪聪明喔。透过台北银行的保密资料,我们把每一期的乐透与大乐透的头彩、二彩、三彩得主的居住地与
彩卷购买地点统计起来,然後纳入奖金金额为主要参数,这还不够,我们还会统计奖金超过十万元以上的各大活动
奖金得主,将这些幸运儿一网打尽,用探勘的方式详实侧写每个地段的运气值,最後交给中研院建立模型。」我扭
动脖子,摆出中年男子特有的事业沧桑,说:「呼,我们公司承包下大台北地区的所有路段,这阵子可真够累的。
」
「好奇怪喔,知道运气以後可以做什麼啊?」韦如傻傻地笑。
「哈,当然是拿来作都市重划的科学依据啊,知道哪些地段的运气指数高,就可以将重要的金融大厦、电影城
、贸易商圈、百货公司、甚至是政党指挥中心设在那些地段,将有限的资源做充分的发挥啊。」我露出神秘的笑,
嚼著咖非里的花生米:「这些资讯可值钱得很,不少财团打算从我们这里挖到第一手的资料,好提早标购土地呢。
」
韦如一时没有接腔,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盯著她的脸看。
「屁咧。」她突然大笑。
「哈哈。」我耸耸肩。
说著说著,我的血流成河杀手特调也喝完了。
真是愉快的夜晚,我吹著口哨离开等一个人,拦下计程车回家。
坐在後座,我研究起自己。
我从没问韦如交了男朋友没。虽然对我来说她年纪太小,追求交往这类的念头压根没在我脑子里出现过,但如
果知道正妹名花有主了,聊起天就会少了那麼点兴致。
乾脆不问,乐得欣赏她没有主人的笑。
「司机先生。」我脱下鞋子,横躺在後座。
「?」司机看著後照镜。
「随便绕,花半个小时再到我刚刚说的地方就好。」
我闭上眼睛。
7.1
四天後,我打开报纸,头版登著鸿塑集团的当家二少爷意外死亡的消息。
由於超速过快,鸿塑二少的林宝坚尼跑车在滨海公路失速打滑,冲破栅栏摔落悬堐,第一时间死亡。初步勘验
死者体内并无酒精反应,不排除有自杀可能。据悉,并没有人知晓鸿塑二少开车原本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第五天,报纸的头版出现鸿塑集团的王董事长从国外飞抵台湾处理儿子的後事,多日未明的行程终於曝光,原
来王董在欧洲秘密进行了一笔手机晶片代工的大生意。
可叹的是,再多的钱也无法唤回儿子的生命。
「然後,股价涨停板呢。」我看著手机里的即时股票资讯。
贪财。
我前天一口气在鸿塑股价位於低点时买了三十张,我想依照王董再度出现的时间,这一笔利空出尽的跌多涨回
还是要赚的。而且,鸿塑可是连儿子都可以宰掉的强人,所精心豢养的企业怪兽呢。长期持有,可以拿来当我的养
老金。
「鸿塑还得再死几个人,但那应该无关痛痒吧?」我胡思乱想著,走到便利商店,用ATM汇了一笔漂亮的款项
给催眠杀人神乎其技的蓝调爵士。
原以为事件就此落幕,却没想到这只是失控的开始。
已有三天了,我发觉自己被盯上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盯扰感,我并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或是有什麼具体的证据显示我被监视了。
我只是偶而听见非常细微的拍照声,却也很不确定。我没有G的猫耳。
身为杀手,或杀手经纪人,我必须多疑,但我的资历让我与歇斯底里这四个字保持距离。我确认最近发生的事
,归纳了几个可能并排除剩一。难道是王董想要杀我灭口,所以派了另外一组杀手等著取我性命?一想到这里我头
皮发麻,我并不是杀手神话,我是一个会死掉的人,尤其我知道绝对不能看清杀手这一行里的任何人。
这种监视的无名压力持续到第五天,我终於找到了原凶。
那天早上,我在等一个人咖啡里看报纸吃早餐,王董突然精神奕奕走进店里,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手里还拿著
一个大皮箱。
「九十九先生,这里安全吗?」王董快速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手才伸到一半,王董就不耐烦地转手拍拍我的肩膀,力道沉猛。
「我想是安全吧。」我的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些东西。
比起我们上一次见面,王董这次出场没有任何噱头阵式,甚至连一个参随也没,让我大感惊讶。但我脑子里转
出来的东西,让我非常火大。
这里不该是王董出现的地方。
「王董,你派人监视我?」我瞪著他。
「是。」王董答得很乾脆,甚至,有一种「果断」的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