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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95)



随带的十名宫女中,近身伺候的,只有婉绿,望舒,萱滢则留在宫中照顾睿雪,本是想带睿雪同来与姑姑贺寿,但临行前晚,她却突然说不舒服,不想去京郊的寺庙,她从小娇生,怕是适应不得清冷的寺庙生活,于是,也不勉强,仅命宫中剩余诸人尽心照料她。

后日就是姑姑的寿辰,我也终于可以见到,前朝后宫的传奇,安陵氏迄今为止在宫中站得最高的女子——我的姑姑,安陵羽熙。

窗外,夕阳残阳如血,隐隐地,自出京后,心中一直有着些许不安,婉绿打了水进来,见我沉思,轻声道:

“娘娘,一路风尘多,奴婢伺候您先擦拭一下吧,舒姐姐已去厨房替娘娘熬保胎药呢。”

“本宫自己来即可,婉绿,你去问下修静师傅,何时帝太妃诵完经文。”

“奴婢知道。”她应声往房外走去,我起身,就着铜镜,略略擦拭脸上一路的灰尘,然后将方才随天灏疾走而微散的发髻理好,因是在清莲寺小住,所以一切服饰均是从简,素脸也只薄施了一层脂粉,淡淡地,掩不去脸颊的苍白。

“娘娘,修静师傅说,帝太妃今日身子不适,与娘娘改日再聚。”婉绿很快就返回。

理发丝的手稍稍怔了下,但旋即还是恢复如常,将一枚绿蝶珠花另到髻侧,道:

“先传晚膳吧。”

素斋很是精致,但我食来,却不知味,姑姑为何屡次不愿见我呢?记忆里对姑姑的印象还是局限在童年的记忆中,可,自我入宫来,却终是没有见到,今日亦是如此,难道,姑姑实是不愿理会我吗?可,若是如此,吟芩死前又怎会说出那一番话来?

冥思间,菜已冷却,我漫不经心夹起一筷素什锦,冷冷的菜甫入喉,禁不住一阵酸呕,忙俯身干呕。

桀傲的声音却在耳边突然响起,其只含着怒意:

“堂堂清莲寺难道做不出象样的斋菜?来人,替本王把今天的主厨拿下,仗责二十。”

我抚着胸口,抬眸,果然是天灏:

“且慢!”我费力使自己的酸呕感平复,才缓缓道:

“佛门乃清修之地,天灏,休得扰人清静,本宫不过是因为怀有子嗣,故才如此,与他人何干?”

他听得子嗣二字,英挺的面容上如同蒙了一层烈焰般汹灼,从门边走近我,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将我拖起来:

“我陪你出去走走,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对你也好。”

“外面冷,本宫不——”我的字还没出口,他骤然展开自己的大氅,毫不避讳地将我纳入其中,靠近我的一只手紧紧将我拥住。

我脸上一烫,怒道:

“放开我,成何体统!”

“怎不称本宫了?”他逼近我的脸,我才发现,他眯起眼睛的神态,比烨更多了一份妖冶的英俊,他其实继承了太后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挑,使他看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魅惑。

“你,放肆!”我气极,用劲挣拖他的钳制。

“别动了,不然给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更亲密呢。”

“天灏,我真生气了!”

“你生气的样子更美!”他凝望着我的眼神有丝意乱情迷。

然后,他俯低身子,在他的唇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抽出被他钳住的手,“啪”,清脆的掌掴声响起,我第一次掴人,竟然是他,这个在三年前,被我当成弟弟的孩子。

他在我的手要抽离时,迅速的抓住我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手心下,是温暖的温度,但,却沁不进我的肌肤。

“就这样,别动。”他柔声道,呵出的呼吸略显急促,“你可知道,如果你的手一直这样属于我,该有多好?你的人也属于我,又该有多好!从我九岁那年看到你,就再也没有办法将你忘记!”

“天灏,放开我。”我和他这样在门边,只怕随时就会被宫中的内侍或宫女看到,我又急又羞,“我是你皇兄的后妃,是你的嫂嫂!你这样,是陷我于不义,天灏,你清醒一点!”

我试图劝说他恢复常态,但只让他抓住我的手更紧:

“难道一定要做皇上,才能得到你?”他的眸光中透出一种让我惧怕的神态,我的手在他的掌心刹时变得冰冷,然后,我看到,他的唇边再次绽开一抹天真的笑意,“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他将我的手移到眼前,视线流转到右手掌心的疤痕上,眉深深地蹙紧,然后,以更灼热的吻从那道疤痕上吮过,那样沉重的吻,在这个才年仅十一岁男孩的诠释下,终于带了不一样的意味。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我和这个男子之间,注定将会有缠绕的纠葛。

那晚后,我嘱咐望舒,婉绿,若十六王爷再来,就称我尚在歇息,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我实在不想与当今十六王爷,天烨的弟弟再有过多的看似“暖昧”关系落入他人眼中,天烨的疑心所导致的残忍伤害,藏云一次就已足够,如今,为了腹中的胎儿,我更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我要她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人世,然后,尽我所能地给她快乐,以此,来弥补我对失去第一个孩子的遗憾。

我的要求,仅此而已,可,这般的愿望,终将使我陷入又一次的绝境。

靖宣五年三月初八,是姑姑的生日,她也终于在这一天的明膳后,传我至她的禅房相见。

在步入她禅房的刹那,淡淡清莲香气袭来。

我有一丝的紧张,待看到闭目在蒲团上打座,一袭青衣素衫的姑姑时,眸中还是嚼了一丝的雾气,我轻轻道:

“臣妾给帝太妃请安。祝帝太妃福泽绵绵,长乐未央!”

纵然岁月无情地将红颜摧残,但当她的美眸睁启时,我还是不禁赞叹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眸,似一凝笑,皆可生出无限风情来,我的姑姑,帝太妃,她的美经过岁月的洗炼,愈发沉淀出不一样的韵味来。

确实,我的眉眼均有她的痕迹,却与姐姐相差甚远。

“宸儿,既然只有你我姑侄二人,又何必虚礼以待呢?”甫启唇,她的声音温柔,仿同在何处听过,那淡淡的清莲香气似有若无地飘来,终是勾起我记忆最深处的回忆,是了,初进宫,于未央宫昏迷时,那耳边叮咛好好照顾我的声音就是这样,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清莲气息。

原来,姑姑早在我进宫时,便处处归拂于我。

她见我怔然,淡淡一笑:

“宸儿如今倒也长成大姑娘了,再不是姑姑离家前那样子,出落得这般整齐,也难怪,皇上对你情有独钟。”

“姑姑——”我低下螓首,被她的打趣,弄得有些羞涩,嗫喏道:“哪有这般好。”

“马上就要为人母,又将册为一国之后,怎么倒不好意思起来?”她缓缓起身,将手牵住我的,“想安陵一氏,纵然三代入宫为妃,但册为中宫之位的,仅有你一人,姑姑真的很开心,青灯古佛长伴,祈愿得你的出息,也是安陵族的幸事!”

“姑姑,宸儿知道该要做的,只是怕,心有余,力不足。”我听得懂她话外之意,也知道自己的使命,但甫出唇,还是艰涩。

“姑姑仅怕你心太软,比如忆晴,既然犯了欺君之罪,你又何必强去保,幸好皇上怜惜你腹中的子嗣,不然,岂不把自己也搭进这是非中?”

我有些诧异姑姑的这句话,不解地道:

“叔父仅此一点血脉,宸儿实是不忍忆晴再有不测。”

“你是求住了她的命,但在长门宫,比死又好过多少呢?后宫中的女子,若失了帝王之爱,剩下的日子,就是一种煎熬,而长门,更是没有自尊的煎熬。”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虽是救她,实则更将她推进不复之地。宸儿,你,终是年轻,不知事。”

“但,活着,至少还有期盼,死了,这世上的一切就都与自己无关了,即便得到解脱,但永生的黑暗,却没有尽头,忆晴还那么年轻,我不想看她死。”姑姑虽在佛门清静地,对宫中所发生的事依然了如指掌,可见,她的皈依佛门,亦是没有了却尘世的宿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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