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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跳出这个念头,他突然俯身,带着笑意的唇准确地攫住我的樱唇,而那苦涩的汤药,就顺着这种怪异的传递,悉数倾入我的口内,在他霸道绝对的方式下,我仅能发出“唔”地一声,手惯性地捶在他的肩上。
记忆深处,隐约地,似乎曾经,也有人这样喂我服下甘露,但,白光的尽处,我却始终看不到那人的脸,仅记得唇中的甘露,很甜。而不是现在的汤药,很苦。
我的孩子,会没事吗?手抚上腹部,清楚地知道恐慌是这般强烈,好想把药吐掉,但,他将汤药喂完,却还不离开我的唇,反将我的手抓住,不让我继续捶打,我的身子被他此刻灼热的吻压得倚倒在榻上,在他稍离唇时,紧闭齿关,不让他继续肆意,他的眸底因我的小动作,蕴了一丝笑意,却伸手呵挠我痒,我忍不住笑意,他的舌便灵巧地从齿间袭进,我恼极,贝齿轻咬,他眉蹙起,此时,我才惊觉,方才的举止终是过了,他毕竟是至尊的帝王,我如此率性,倒忘了分寸。
果不其然,他离开我的唇,也松开我的手,我忙返身,借着背对他,用手去抠喉,试图将那药汁吐出,他轻拍我的背:
“可好些了?”
他的柔声,倒让我略略迟疑了下,喉中的呕吐感因着这丝迟疑骤然消逝,我回身,凝望他:
“皇上,这孩子若在,臣妾在,若他不在了,臣妾的命,也就随他去了。”
然后,我读到他眸底闪过清晰的痛楚,他默默的看着我,许久,才道:
“朕一定保得你们母子平安。”
心中悬的忐忑忽然卸下,有他这句话,或许,刚才的药只是普通的安胎药吧。天烨,我防你防得哪些辛苦,你又会知道吗?
浮起一抹笑意,复将螓首偎在他怀中,伸手覆在他的衣襟:
“臣妾相信。”
其实,我再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心底清明,说出口的言语,却说的如此确凿旦旦。
翌日,天烨命禁军三十人,内侍宫女共十人,随我前往清莲寺,但,天灏竟在出发前,策马前来,说也欲往清莲寺替太后启福,天烨准他同去,隔年未见,天灏也已有十一岁,依然着了水绿的袍子,眉宇间,清秀俊朗,再无一丝孩童的气息。
一路行去,我掀开车帘,本是想看熙熙攘攘的街景,却正对上他望向我的目光,那深黝的眼神,竟让我有些不自在的,复放下帘子,中秋夜宴的情景又浮上心头,天灏,似乎从我北溟回来后,就这般怪异,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清莲寺,坐落在城郊的浮华山上,浮华尽逝归真处,颇是贴切的映照,车辇不能上山,故在山下停了,我由宫女扶着,才要登上山道,天灏却突地从马上跃下,几步走至我跟前,冷冷地拂开宫女,用手牵过我的,兀自往山上行去。
山路纵是有着甬道,但因着陡峭,亦是崎岖,他走得极快,把举着帐幔走在最前的内侍都撇开一段距离,我穿着绵履,行走本就不便,沟壑荆棘阻道,更是艰辛,但他仍然不放慢步子,直到“呲拉”一声,我的裙袂被横着招展出来的荆棘撕开一道口子,和着呼啸的北风吹过,即便披着厚厚的披风,腿边依然觉到凌厉。
他听得声响,回首,眉收蹙紧的神态倒是有天烨有几分相似,虽比我小五岁,但个子却比我高出半个头,我微愠地望着他:
“天灏,本宫身子不便,不能与你再这么快走下去。”想从他手里抽出我的手,但他的手似虎钳一般将我钳住,丝毫动弹不得,我只能用剩下的手抚着腹部,那里,没有任何不适,让我稍稍安下心。
他也不多话语,只将自己的披风扯下更紧的裹住我,随后,闷声道:
“我背你。”
“本宫自己会走,你如果急着到寺里祈福,先行一步吧。”
身后的内侍宫女终于急赶过来,见我们僵持在前面,亦保持几步远,静站。
他的眸底掠过一丝愠意,我正要回身让婉绿上前扶我,他已将我突然打横抱起。
“放本宫下来!天灏!”他喝止他,他并不望我,语意坚决:
“在我面前,别再称什么本宫!”他的话语里带着隐隐的怒意,让我更加愕然。
“天灏!你再不放本宫下来,成何体统!”
我身份是他的皇嫂,虽然他年纪尚小,但这么抱着我,终是不妥。
“我要抱就抱,现在,谁都不能管!”他突然笑,凝视着我,语音压低:“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直到我们都老去。”
“天灏!”我惊愕地望着他,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极至看到他水绿的棉袍,我心中的惊愕终于变成担忧,我素来爱着水绿的裳裙,莫不是——
接下来的想法,被我强行遏制住,不敢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天灏,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我无法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他继续如此,带给我的,怕将是一种比冥曜更深的劫难。
“别再叫,不然——”他的笑意外的意味愈渐渐清晰,随后,他大声对后面吩咐道,“璃妃娘娘的脚不慎崴伤,由本王护送上寺,尔等速跟着。”
然后,他抱着,无视我的挣扎,一步一步,在崎岖的山道上愈走愈高,不远处,清莲寺的黛瓦素墙已隐隐可见。
他还不算健壮的胳膊却强有力地抱着我,丝毫没有颤抖地,一直抱着我,直到寺庙前,而一名尼姑早在门口迎着我们,见此情景,只静静将眼帘垂下,道:
“贫尼修静恭迎璃妃娘娘,十六王爷。”
“免礼,璃妃脚崴伤了,请修静师傅带我们先去禅房歇息。”
“不!有劳师傅先带本宫先去拜见帝太妃。”我驳道,他的眼神中不悦地望向我,我只做未见。
“回娘娘的话,帝太妃命贫尼先带娘娘和王爷稍做歇息,她正颂经,不便见客。”
天灏闻听此言,唇边勾出一抹笑意,朗声道:
“那请修静师傅带我们先往禅房吧。”
他还是不肯放下我,一直将我抱到禅房的炕上,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然后便,张罗着命人笼碳火,沏茶,我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吩咐完了一大堆事,走到我边上坐下,问我想用些什么时,我才淡淡道:
“天灏,本宫倦了。”
“你让我离开?”他眉毛微挑,眼神盯住我。
“你总不能一直在本宫房中,这终是不妥。”我避开他的眸光,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萧瑟。
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将我硬扭向他:
“为什么不看着我?我让你这么害怕?我说了,在我面前,请不要称本宫!”
我被他的行为起了一丝愠意:
“天灏!本宫是你嫂嫂,你今日说的话,本宫只当没有听到!”
“可是你听到了!难道只有我皇兄,才配得到你的一丝注视!”
“请你出去!”
他愈紧的钳住我的胳膊,迫使我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撵我走?难道我就这么让你厌恶?”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宫倦了,请十六王离开。”我别过头,声音冷淡,他的行为,让我心中的惧怕愈来愈深,这个十一岁的孩子,眼眸中的那缕情愫,让我不能去看,因为,我读得懂这后面的危险意味。
“好!”他蓦地松开攫住我的手,起身,扬长而去。
看着他有些廖落的背影,我终于发现,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会用肮脏的小手蹭污我脸的小王爷,他的成长,已经以另外一种方式向我所展现,那里,意味着强占的欲望。
而,彼时的我,还不知道,此次的清莲寺之行的背后,竟是另外一个酝酿已久的阴谋,一个足以使我痛苦终生的阴谋!
第91章 风波骤起惊天变
我独自静静地坐在禅房的炕上,摊开手掌,那里,被月形暗器所伤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暗暗的褐色,在纤白的掌心是如此触目惊心地存在,一如,无法回避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