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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24)



她以相府的声誉,行此私刑,让我选择的,仅是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搭付卿卿性命。

“暖,赐酒!”她绽开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吩咐道。

苏暖手捧的托盘内,碧玉晶澈的酒盏里,看似琼浆玉露,却定是蚀骨毒药。

我凝着那杯玉盏,心竟如杯内的液体,平静淡谧。在那一刻,我心里,恍然飘过的,竟是那日,天烨眼底深深的哀意与隐忍,透着那紧拥,一点一滴传至我心底,亦在那处柔软停驻下来,渐次融进。

素手拈起酒盏,微微颤抖,我在畏惧什么?抑或在不舍什么,心念忽动,我举盏至唇,默默抬眸,望着母仪天下的太后,轻轻道:

“臣妾临死前,有一事还请太后您明示。望太后成全。”

“哀家圆了你最后心愿,何事?”她眉角微挑,唇边笑意不减。

“贵妃之死的真相是什么?”我平静地吐出这几字,心下虽已有渐渐明了的答案,亦待她答复,处置帝姬,此刻眸底的恨意让我深深明白,这件事,亦是与她有关。

“背叛皇上,自是不容于皇室!你与你姐姐,果然十分相似。”她唇角笑意渐深,冷冷道。

闻言,我心内却似被剜去般,疼痛,却再无泪。进宫前的迷团,在此刻突然而得到了答案,心内明知这答案,是如此的虚伪,却,演变为了昔日的阴阳之隔!

疼痛,恨意,委曲,哀怨,欺骗、得失、愤欢、利益、城府、谋生……在这深冬的昼夜交替时,齐齐沉重地映现,而我,却终是脆弱易碎的崩悯无泪。

眸底余光瞥到帘后望舒的身影,她,必是听到了吧,她会转述于父亲吗?且不论她究竟是来历,但她于己,却无害意。如父亲得知,又会如何?

这些,却不容我去细想,太后眸光里透着不再掩饰的杀气,盯着我手内的毒酒。

罢,罢,罢,奴也去,莫牵绊。生于官宦世家,进得宫来,早知生死已不由命,可,我心内,却是不甘,为姐姐的死,不甘!为自己的辱,不甘!

举盏,掀起面纱,仰首,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落唇齿,甘冽芬芳!

在那一刻,我听到厅外内监禀奏:

“帝太妃驾到!”

心底骤然的绞痛却在那刻,攫住了我最后的思绪……

第二卷 缘惜 第24章 紫微宫耀玄机生(上)

(冥曜)

北溟卓奥峰

凝着窗外,峭峰,深渊,积雪万仞,伫立无语。我一直以这样的姿态,俯视着寒冰国度,而我,北溟的王,亦将是天下苍生的帝。

念及此,我绝美的容颜,倾世之笑徐徐漾开。

身后,有细碎的步子,以及阵阵幽香,没有回头,能在这冥宫自由行走,不用通传的,只有她,我唯一的后妃——上官寰柔。

“陛下,为何事欣喜?”她温柔的语声一如春日的溪水,绵永隽长。

眸底的余光瞥过她柔和精致的粉脸,淡淡道:

“孤一直如此,无忧自然是喜。”

“陛下,北溟得您庇佑,方有今日之盛。”她的眸底是瞻敬的光芒。

“但愿如柔妃所言。”我唇边的弧度渐深。

北溟,我是否能庇其长盛,目前已是未知。而,我的子民亦不会知道,如今即将面临的隐患。

“启禀陛下,土使求见!”殿外有内侍的通传,铿而有力。

“传。”缓了一缓,对寰柔道,“你且下去吧,孤今日晚膳去你那。”

“是,臣妾尊命。”她脸上笑容并未因此更加灿绚,她从入宫那年,就这般,永是柔软颐和。可惜,我的心,却并未动过丝毫。

土使疾疾进来,跪禀:

“西周瘟疫有蔓延趋势,东歧国君请陛下派兵,同伐西周东疆。”

“还有何事?”银丝微微拂过眸前,眸底依然平静无漾。

“西周,昨日靖熙帝祭天,安陵宸被太后赐鹤顶红!”

我不语,眸底掠过一丝阴郁,稍纵即逝,继续听其禀。

“帝贵太妃以先帝遗诏救下奄奄一息的安陵宸,并将太后暂拘于慈宁宫,望舒亦以银针闭穴法暂控其毒性发作。”

他简明扼要禀完,继续道:

“倚翠楼之突发导致今日的局面,已影响陛下周密骤划!”

我眉尖微蹙,倚翠楼,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出轨的突发,尚好,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第二卷 缘惜 第24章 紫微宫耀玄机生(下)

(冥曜)

“靖熙帝如何?”

“望舒已禀其,欲救安陵宸,则必得千年血莲,但血莲摘后,仅一日,药效全无。靖熙帝竟亦同意,已修书至我外使,恳赐血莲,并派精兵护送往我国度而来!”

眉渐舒展,心下浮过的思绪如寒冰澈透:

他终是碍及安陵青翦,亦,难忘彼时的深情。

“陛下,我们是否容其前来疗毒?”

颔首,泠泠吩咐:

“派外使,迎西周使节,并赐之血莲。”

“那东歧会否不满?”

“不必理会,若还要依附于孤,则只能视若无睹。”

“臣,遵命!”土使言完,依然疾疾退出殿外。

我依然凝着万年的冰川,似乎,又有些许融化了,但愿还来得及!

“星陨崩雨,紫微宫耀。宸极方盛,彼岸龙潜。”轻轻吟出这四句,神色却日渐凝重。这四句话,除了当年预言的梵无,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知道,是那个远在西周女子,安陵宸的命判,或者,亦该说,是我和天烨的命判。

她的降临,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是西周的劫难。而,亦是我北溟的甘露。所以,我不允许,她有任何的闪失,她是我,所有骤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而她,却因为一步出轨的状况,终要到北溟来了。

我冰灰的眸底竟有了一丝期待,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可以让梵无在她出生之前就预告了这四句话,难道,她对天烨的影响,真能胜过安陵滺吗?

星相,不会出现错误,所以,我知道,这个答案,在冥冥间已是注定。

取下腰际通体晶莹的紫玉萧,轻移唇边,纤霜若雪的指尖轻按,悠远空灵的音色渐渐溢出,绕于殿外寒冰耸立的苍穹间,我的心,在那一刻,依然归于平静无痕……

第二卷 缘惜 第25章 一回怅望一沉吟(上)

(萱滢)

冬至的拂晓,当帝太妃以先帝遗诏将太后拘禁于永乐宫,救下濒危的宸昭仪时,我才得允进到前殿。

因为那晚,值夜的是望舒,而太后早在踏入沁颜阁时即下令,其余人等无召不得入殿。

然后,我看到宸昭仪奄奄一息躺在望舒怀里,而望舒正以银针扎进她百会、天池二穴上。

我不能忽略的是她惨淡的容颜,渗出黑色血丝的素唇,以及那滚于一边已然空却的杯盏。

自幼就挑选进滴血盟,成为主上——当今皇上秘使的我,本是奉令监视宸昭仪,此后发生的种种,却让我开始同情这名女子。

生于相府,若没进宫,应该是幸事。而她,却踏上了先贵妃的后路,可,不同的是,得到的却仅是主上的疏冷。在经历很多事以后,我才知道,这份疏冷后包涵的刻意。

因为安陵这个姓氏,于主上而言,终是太过沉重。即便如先贵妃,深爱宠极,最后亦是要放手。所以,一再隐忍的主上,试图让自己不再醉迷,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主上的心,是在意宸昭仪的,从被劫去倚翠楼,囚于柴房的我,飞鸽传书至统领,而主上竟御驾亲来,我就知道,这个女子,于他,或多或少,是不同于其他妃嫔的。

那一刻,在欣喜见到主上时,心里,隐隐生出的,却是嫉妒,当这种情感攫住我的情绪时,其后心底深深漫出的,却是惧茫,那是不该有的情绪,从进入滴血盟开始,我就知道,只有做到心如止水,我才能背负所有的使命,否则,等待我的,会是更多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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