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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妃娘娘?”天灏玩味这这句话,恢复冷冷的语调,“你贵为丞相的千金,怎么对这些消息,也都这般热衷,不知分寸?看来,相府的家教不过如此。”
“王爷,妾身知错了。”秦霜滟的声音一直带几分怯意。
想她身为如令丞相的长女,却依然并未能率心而活,显见,天灏对她,诸多不满,怕是早在指婚当日就存下的芥蒂。
“本王有些冷,你回去替本王取披风来。”
他们身后本远远跟着侍女,但天灏竟差使她做这件事,必然又要与我有何牵扯,我忙身:
“皇上等着桂枝蛮露羹,奴婢告退。”
“本王让你走了吗?”
秦霜滟细碎的脚步已渐渐远去,他更逼近我:
“为何要躲着本王?”
“请王爷自重!”
他攫住我的手腕,低声,带着蛊惑的意味:
“自重?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兄的后妃吗?自你被贬为奴早就不再是他的人,不过皇兄实是吝啬,竟不愿将你赐予本王。”
他凑近我的脸,我略略有些惶张,他的眸子眯起,狭长的凤眸此时,更带着一种兽类的危险。
此处距离明宫还有段路程,而,各宫的宫女刚刚抵达,都在忙于安顿行李,所以,刚刚到现在,周围除了十六王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等经过。
宸贵妃正伴在天烨身边,倘若我这么久都未将桂枝蜜露羹端回,必打发其他宫士来催,这样,我岂非又惹出不是,纵然天烨不介怀,云雅太后,又焉能容得?
“即便如此,奴婢也是昭阳宫的人,只听命于皇上,王爷不放奴婢,无异也是忤逆于皇上。”我急于挣开他的钳制的举动落在他的眼里,更引起他的一抹笑意。
“你说,如果本王在这里将你宠幸,皇兄会说什么呢?”他并不放开我的手腕,反而愈加肆无忌惮。
现在天灏,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般,不再是我熟悉的样子,天烨的指婚,所引起他的叛逆之深,远远超过我所能想象的。
十九岁的他,身上散发出让我感到恐惧的气息,这份恐惧,来源于他年少轻狂认定的爱,带着嗜婪的危险,和不容拒绝。
“我不知道皇上会说什么,奴婢仅知道,如果王爷真那么做,那么,得到的会是一具尸体。”我淡漠地说,他攫住我手腕的手微微颤了下。
然后,他松开手,默默地转身,道:
“你走吧。”
我端着托盘,索性刚刚的挣扎,并未溢出多少羹来,我用袖巾稍稍擦拭,便急往明宫行去。
当我走过他身边时,清晰地,听到他低不可辨的一声:
“为什么你不明白我的心。”
明白与不明白,早在八年前,我就已经说过,可惜,天灏始终不愿意去懂,他的执栅,在某些程度上,是远胜过天烨的。
甫进“溏泊敬诫”殿,正看到宸贵妃与天烨在桌案前执笔自着什么,我轻轻端着碗盏呈上:
“奴婢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自从七夕后,表面上,天烨和宸贵妃依然恩爱如昨,但似乎,有些什么,终究是变了,一如,宸贵妃再也不愿唤出“烨郎”二字,而天烨望向宸贵妃的眼神,更多的,是淡淡的温柔,但,这份温柔,却是无关乎爱情的。
宸贵妃伸手从托盘中取过玉色骨瓷碗,递与天烨,自己方才另外取了一碗。
“这是宸儿最爱的甜羹,趁热,多用些吧。”天烨放下羊毫,接过瓷碗,舀了一勺桂枝蛮露羹,未入口,已复放下置于一边,淡淡道。
今日方抵达,宸贵妃倦懒地伴天烨在明官共用午膳,见她几乎未动食,天烨才命膳房特意加了这道甜点,因膳房人手大部分都在整理食材,我才亲自去端了来,伺候天烨这么多日,今天才赫然发觉,他对甜点钟爱一般,而,宸贵妃刚犹喜甜点。
而我那日,替天烨所煮的亦是甜点,他却悉数用完,原来,他为我也曾改变过自己的心意。可我,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呢?毕竟,之前身为他的后妃时,我也从不知他所食的喜好。
可他,却深知我所喜的是什么,包括藏云的那道芦蒿炒香干,也是他平日留心,方能吩咐顺公公替我传人去做吧。
原来,他的付出,其实一直都没有比我少,只是,我未曾体味到。
宸贵妃舀起一勺才入口,却引起一阵干呕,我忙接过她手中的碗盏,一边她近身宫女水悠已递上绸帕 并轻抚她的胸口:
“娘娘您可好些?怎这几日一直这般?还是传太医来瞧瞧吧。”
“不必,本宫的身子自己知晓。”她摇首。
“传太医看下吧。”天烨的眉心突然蹙起,旋即松开,却均落入我的眸底。
“启禀皇上,芊妃娘娘求见。”殿外,小允子尖声通传道。
“准。”天烨离开桌案,吩咐道:“小允子,传太医前来。”
水悠已扶着宸贵妃坐往窗台下的暖榻。
“臣妾参见皇上,贵妃娘娘。”芊妃一身玫红的衣裙,脸若桃李艳而,轻声问安。
“免礼。”天烨移转步子,我已退至一边。
她的容颜本就不俗,但这几年,注重妆容之浓,反掩了天然的本色,倒无昔日烟视媚行间的清雅可人。
“芊妃有何事吗?”天烨踱到酸枝椅上坐下,望着她,温和地问。
“臣妾今日前来,仅是有一愚见,望能得到皇上恩准。”
“且说来听听。”
“这次秋季狩措,亦是玄景第一次跟随皇上出行,臣妾想借这个契机,让他同玄铭及诸位王爷家的郡王,切磋一下宫内师傅所教的骑射,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芊妃所言极是,朕的皇子自当文韬武略皆备,就安排在此番的秋弥典礼之后吧。”
“臣妾谢王隆恩!”她婉柔谢巴,眸底掠过的,是一抹意色,被时,我丝毫不知她的这番提议后,竟隐着另一个阴谋,并让我再次重陷宫闱的残忍争斗中。
说话间,太医已匆匆前来,不是常见的几名太医,面生的很,向天烨见过礼后,已至宸贵妃前请平安脉。
芊妃并不退下,在旁冷观其变。
少顷 这太医已请完脉相。
“娘娘身子如何?”水悠急切地问。
太医走至天烨面前,按礼跪下,语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臣高飞恭喜皇上,娘娘的脉相乃是喜脉,已两月有余!”
“当真?”天烨的语音中带着喜悦,但更多的,让我品到的,是种分辨不出的情愫。
“臣虽刚入太医院,但行已三十截,定不会有误。”
我怔然抬起头,心中,突然似被抽去空气般,有种闷痛,我看到天烨的目光望向我,里面,台的是什么,我不愿去辨,迅速低下螓首。
“臣妾恭喜皇上再得子嗣。”芊妃悦儿的声音打破刹那的寂静,“恭喜姐姐又能为皇上孕育龙嗣。”
“小允子,带高太医下去开药方,另赏银百两。”天烨甫启唇,有种艰涩的味道,他站起,脚步往宸贵妃处走去。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将自己再次逼到崩渍的地步,为什么,我竟连其他女子为他孕育子嗣这种在过去八年稀杜平常的事都无法克制住今日心中的难受?
我低垂的眸光看到前面几案上的碗盏,或许,我可以借着收拾碗盏为由,退下去。
缓缓移步至案前,耳边已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近了,近了,那白色骨瓷的碗盏在此时,流转出别样的色泽,当我的手触到碗边时,是一种寒到心底的冷冽,微微一哆嗦,碗差点从手中掉下,我忙紧紧用另外一只手抓住摇摇欲坠碗的边沿,然后,放到托盘中,翻出的羹汤在我玉色的肌肤上盛开一朵褐红诡暗的花,我无暇去顾及擦拭,端着托盘,踉跄往殿外行去。
“娘娘未说撤下,你竟敢擅做主张。”水悠的声音撕破我周围的寂静,清晰地刺进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