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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107)



“她是宸贵妃的宫女,烫伤宸贵妃岂能不罚?”

“白樱已经罚过她了,从今日开始,她不是白樱的宫女。”天烨的声音清冷又坚决。

“如果你还要封她为妃,除非哀家死!”云雅太后嘴唇颤抖,逼出这句话,眸光如箭般死死盯住我。

天烨的唇边浮起弧度,他望向他的母后,西周高高在上的云雅太后,道:

“她会是儿臣的近身宫女,今后她的生死,由儿臣一人定夺!”

“皇上!”

“母后 父皇曾给帝太妃的另一道旨,儿臣已然违背,请勿再逼儿臣!”

“好,好,很好!”云雅太后愤愤拂袖离去,昭阳殿恢复平静的刹那,我被天烨抱起,轻柔地放至榻上。

顺公公忙上前来,待要问什么,天烨已挥手:

“你也退下!”

顺公公忙退身下殿,关上殿门。

诺大的殿中,仅剩我和他。

八年后,当我们再次单独面对时,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如同昔日的他一般,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温度地望着他。

同样是这昭阳宫,辉煌璀璨后,积蓄多少胭脂泪,凝结多少红颇殇,我也是其中一人罢了。

“你,今后就留在昭阳宫吧。”他重重叹气,甫启唇,语音中分明带着一丝涩苦。

天烨,你难道还认为我会希冀你的保护?我淡淡一笑,笑中的凄楚,只有自己知道,哭泣这一种情绪我已遗忘在八年前的那一天,剩下的,仅是用笑,来诠释一切。

漠然回身,我望着龙榻里侧的雕花栏,那上面,九龙腾翔在云纹中,怒视着天际,爪尖锋利, 不由一阵心悸。

为何,那么多次侍寝于此,我都没有注意到,这雕花栏狰狞的背后,就是帝王的本相呢?

因太医嘱咐不能擅移动我的身子,我竟歇在龙榻上调养身子半月,半月间,天烨每晚宿在侧殿的御书房内,亦不曾翻任何牌子。

这半月,如若是从前的我,定然忐忑不安,可,现在,我反倒欣然接受,太后与天烨那日对话背后所隐着的一些事,让我更加不想忌惮,相府的灭门,如果是他们所要的结局,我这根残留的刺留着一天,便一天都要让他们如芒刺在背!

半月后 望舒端着食盒来探望我。

“想不到因缘巧合,你终究还是回到他身边。”她语意悠悠,不辨情绪。

我眉心颦了,看着她,说:

“他能留的,仅是这躯壳,我既已被贬至宫女,伺候谁都一样,唯独伺候他,只让我觉得厌恶。”

她放下食盒,按在我的手上,声音略低:

“平日里你倒一直教,我如今怎么自己说话反没了忌讳?这句若给别人听去,又增是非。”

“这官里的是非,难道仅因祸出口出吗?”我伸手揭开一边的食盒盖,“茯萃酥,有几日未知,吃其他总没滋味。”

“知道你爱吃,这次才多做了点,毕竟这里,不是以后我常能来的地方。”

我用筷箸夹起一小块慢慢品着,问:

“李太医可曾说,下次,无忆何时能进宫?”

“即使如今进宫,你有怎么去见呢?昭阳宫不比落樱苑,人多眼杂!”

我脸上随即笼上的失望,必定丝毫不差的落入她眼中,她轻叹一声:

“而且,无忆愈来愈长得似皇上,我真担心,有朝一日会瞒不住。”

我眉心颦得更紧,倘是被天烨知道,后果,将远远不是我所能预料的,太后的态度已明,她又焉会容得下无忆呢?

“或者,寻求更强的人庇护?”她话中有话的试探。

我不解地望着她,满朝上下,可以信任倚赖的,除了摄政王,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是最强的。

“二小姐不是在北溟为后?如果寻得北溟的庇护,刚一劳永逸,不必再为小主子的日后烦心。”

她的言下之意,是让我将无忆托竹给小言,但,他终究是天烨的子嗣,即便小言念在残存的姐妹情,冥曜真的可以不把无忆作为两国对垒的筹码?

依稀又记起藏云那次雨中,他对我许的一个诺言,如果我愿意走,他可以带我去所谓的天涯海角。可,八年了,即使这诺言,仍在,早在八年的风雨中飘零成一地湮归于尘土的黄叶。

更何况,这个诺言,仅是带我走,并不是护得我无忆的永世无忧。

“纵然小言为北溟之后,但西周与北溟,十年之约仅剩两年,之后如何,并不是你我所能知的,万一,终是兵戎相向,无忆岂不又进是非?”

“不会,北溟国王定然不会如此。”她脱口而出的话,让我眸光深邃地凝着她,她一惊,复低头去看食盒内的糕点,“我又新做了玫瑰糕,想你也会爱吃。

“北溟国王的心思,你岂能断言?”我故做不经意,望舒,她,难道真的仅仅是一名宫女?

她用筷箸夹起玫瑰糕,细语轻声:

“这玫瑰做成糕点,却依然有其色和香,绽放的花,仅能赏,做成糕点,却能品。赏之浅,品之深 终是更入心中。”

“为花,方是最自然的存在,若成糕点,那又岂再是玫瑰呢?”

“你的思虑太过缜密,所以,至今仍放不下。倘你放得下,心中便不会计较,更不会受伤。”

“过往的沉重,放得下,是圣人。而我,仅是凡俗之人,不能忘,更不能放

“以你之力 难道能颠覆整个王朝, 来为家人血恨?”

“舒,你错了。我早没有恨,恨,若有,刚必和爱相随。但,在八年前,爱与恨,这两样,都一并随着相府埋葬了。”

“无忆已经八岁,但却不知道,有你这个娘亲的存在,这也是你要的?”

我轻轻晗首:

“知道我这个娘亲,带给他的只会是痛苦,不知道,那他做为摄政王的世子,会更无忆无忧地成长。”

“但他失去的,不仅是父爱,更是母爱。”

“比起知道后要承担的那些痛苦,这算什么?而且,我会一直远远地守护着他长大。”

“你如今这样,又能怎样守护世子呢?”

我正要答,殿外传来小允子的声音:

“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第97章 君王朝朝暮暮情

白樱,宸贵妃,这个与我有着几乎一样容貌的女子,在宫女推开殿门的刹那,盛装华服的出现在光华处,日晖柔柔地洒在她的身上,让我几乎有种错觉,仿同惊为天人般耀眼,不可逼视。

原来,我曾经拥有的容貌就是如此,让人不可逼视,上天,赐于我的这分优厚,终成为我迄今为止的孽障。

她轻移莲步至龙榻前,望舒起身行礼,她视而不见,只将眸华锁在我的身上,我单薄的身子倚在龙榻上,面容的淡然不惊,更让她的眸底掠过一层悲意。

这是后宫女子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却被我这一个卑微的宫女独占了半月,于她,亦算是耻辱吧。尤其当她知道自己封号背后可能隐着其他的含义时,一年中,被天烨宠爱至深地她,怎可能就这样眼看曾经的骄傲转瞬变成今日的耻辱呢?

“你——”她启唇,已没有往日的犀利威仪,“竟不分尊卑,卧于龙榻!”

“贵妃娘娘,奴婢仅是奉旨,并非是奴婢逾矩。”天烨宠她一年,必是包含些许真心吧。所以,当我冷漠的话语让这个高傲的女子,粉脸浮起一丝清晰的伤痛时,我会有一丝地快意,难道我的心,也逐渐变得狠毒起来了吗?

“是,本宫早该知道,皇上爱看本宫舞霓裳,却不喜本宫抚筝,后宫一名采女,因在家宴偶弹琵琶,就被皇上额外晋为美人。这些的背后,本宫一直是疏忽了。”她忧缓的语音中含着一种失落,当这份失落逐渐被放大时,她的眸底蕴起一丝凄楚,“爱一个人,应该是爱她的全部,但,皇上爱本宫的一切,恐怕都是因为,这些有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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