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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不清,这些嘈杂声在说着些什么,城墙上的光亮却是耀目的。
哪怕人人都在酣睡,之于城墙上的守兵,在这样的时刻,却是丝毫松懈不得。
安如甫带和他们从原来的门进去,夕颜却稍停了步子,推门的刹那,她看得到门内灯火通明。
而,骠骑将军带着一干士兵正站于彼处,威严地盯着他们。
“参见将军。”她躬身打了个安。
“这么晚,远汐侯不知是去哪了?”
安如清脆地道:
“是我带侯爷往杭京陵去看陨星的。”
“哦,看陨星,是看陨星,还是另有所为呢?”骠骑将军冷哼一声,目光凝注在夕颜身上,“你,实话实说,今晚,只是去看陨星吗?”
“回将军的话,奴才确实陪同侯爷、小姐,去看了陨星。”
“好一个奴才,来人那,把这奴才先给本将军打二时板子,再问!”
骠骑将军语音一厉,喝到。
一旁早有几名禁军上得前来,押住夕颜往长凳上按去。
她怎么忘了,骠骑将军定是忌讳着远汐侯呢?
现在打她,无非是杀鸡儆猴吧。
哪怕,她是皇上的人。
骠骑将军碍着轩辕聿,不能直接动远汐侯。打的,自然仅是她了。
况且,她以小太监身份整日伴驾,于骠骑将军眼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味呢?
彼时的嘈杂声,她想,她知道是什么声音了,该是,三日后的出征,由于御驾亲征,加上早几场战役,巽军需要调整,该要用到这二十万编制的斟国士兵。而,眼下,这几仗打下来,巽军的局势该并不乐观,那些斟国的士兵,必是起了计较,怕白白地担了炮灰。
于是,这些计较,落在将军眼里,只成了,远汐侯今晚离府的原因了。
身子被押到长凳上,眼见着板子就要落下,安如大喊一声:
“怎么不讲理啊,我不知道晚上出府,是犯了将军的忌讳。是我带他们出去的,要打就算我一个吧。”
这,是有难同当的意思吗?
夕颜莫奈何的皱了一下眉,骠骑将军要的,不止是打罢了。
只是,恐怕连骠骑将军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了成效。
“骠骑将军。本侯随你去军营。”银啻苍说出这句话,容色平静。
骠骑将军冷哼一声,夕颜觉到背上一松,接着是步声离去的声音,安如上前将她扶起来,她望着银啻苍随骠骑将军离去的声音,只是,落寞。
她请安如回去歇息,人都不在了,岂会再要安如伺候呢。
回到轩辕聿的院落时,她看到,正房内犹亮着灯火。
她的步子缓了一下,凝向那房内,突觉到身后似有人时,忙回身,轩辕聿一袭玄色的袍裳正站于树影中。
“这么晚,还不休息?”他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皇上,奴才伺候您安置。”
“是该安置了。连日赶路,朕忽视了,天相异变,星云陨落的千年奇观,竟就是在今晚。”
这句话,依旧是淡淡的,这份淡淡里,终是有些什么,她听得懂,因为,他看得清楚。
“皇上,奴才刚刚——”
“你看到了就好。”他说出这句话,返身,往正房内行去。
她看到,他的身上,有着露水沾襟的痕迹。
他,站在这多久了呢?
她凝着他远去的身影,步子,再移步开。
二十万斟国士兵由于看到星陨的景观,有兵士认为是扫帚连天,大为不祥。而对于后天的出战,这些斟国士兵担心是让他们充作先锋的炮灰,遂借着机会发作了出来。
银啻苍去到军营,允诺,后天的出征,他亦会亲率于他们时,那些士兵烦躁的心,才能安稳了下来。
然,骠骑将军反是不踏实起来,惟恐临阵,银啻苍出了什么变数。但,现在,对于这批士兵,确实没有比他们先前的主子率领他们出征,再好的法子。
骠骑将军禀于轩辕聿时,轩辕聿并没有反对。只下了一道圣旨,大军每一役胜之,即重重犒赏有功将士之时,这些犒赏,不仅是银两物帛,还按着杀敌的贡献,分别进爵加位。
天永十四年三月十五,黄昏,杭京城内,粮仓失火,大部分粮草焚之一尽,巽帝不得已,连夜命三千精兵往临近的常锡借粮草。
天永十四年三月十六,巽帝亲率五万士兵,与夜帝于杭京郊外交战。
同日,常锡借调的粮草,于半路被劫。
作者题外话:请看完后投一票,给雪一点鼓励。谢谢了。
曾经有过三个引子,一个是灌鸠酒(很多人都以为那碗是堕胎药),一个是凤台,还有一个是最终用的这个,都没到时候。详情请见放在风言风语里的《关于更改题目和楔子》
下章预告:终章1:始是新承恩泽时
终章1 始是新承恩泽时
三月十五日,巽军粮仓被焚,夕颜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尤其,这场火,是在黄昏燃起的。起火时,粮仓附近能听见,雀鸟归巢带动翅膀扇起的声音,当然,他们的爪子上绑着杏壳,杏壳里则是燃烧的艾草,那些艾草坠落到了粮仓的周围,燃起了这场大火。
彼时,轩辕聿、骠骑将军正为明日一战在做最后部署筹谋,于是,看似无暇顾及,夜军这么快就运用了“雀杏”。
这,不是光明磊落的攻城术。
但,却是克敌粮草的关键。
而粮草被焚,在巽国军营中,自然引起恐慌情绪的蔓延。
直到,骠骑姜军亲发施令三军,所焚的粮草不过是部分,已从临近的城池锡常借调粮草,明日战胜归来,定行庆功宴,这种恐慌情绪才稍稍得以缓解。
翌日,三月十六,轩辕聿亲率五万精兵为前翼,银啻苍与建武将军率五万斟兵,为后翼,迎战百里南于城郊。
正如银啻苍所说,这是两国君王第一次交锋。胜利,对提升士气尤为重要。
夕颜站在知府府门,看着大军远去,却再不能跟上,甚至于,连城门,都不能过去。
从昨天到今天,确切说,是她看完陨星归来的那刻开始,轩辕聿没有让她近身伺候,除了每膳的西米羹会由李公公代她呈上,其余的时候,他大部分都在书房内。
她看不到他,但,蕴在西米羹里的心意,他定能品得到。
那份,心意里,有的,仅是他。
只是在,当她的目光,再追随不到大军的影子后,除了回府,等待凯旋的消息传来,他不能做任何事。
回身,进得府中,恰碰到安如,安如显见是刚刚起来,犹是惺忪的样子望着夕颜,道:
“起来这么早,你不困啊。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卓子就好。”夕颜应道,却是心不在焉的。
“好,小卓子,你该还没用早点吧,陪我一起用吧。”安如笑得很是甜。
这份甜笑的背后,难道,只是甜吗?
安如迅速转身,往她的绣楼行去。
身为小太监去知府小姐的绣楼是很不妥的,她执意不进,安如只能命丫鬟将早点摆在绣楼前的院中。
早点,是杭京的口味,夕颜对吃食不是很挑剔,然,今日,终究心里有着牵念,用得很少。
而,安如哪怕是很饿的样子,大部分也仅是夹在前面的碗盏中,所用下去的,亦是不多。
自那日轩辕聿拒了她伺候,反让她去伺候远汐候,她老爹当晚闻知,便恨不得阻了这事。偏是往远汐候的院落里寻不到她,恰逢军营斟国士兵闹事,骠骑将军气势汹汹地来找远汐候,碰到她老爹,又问了府里的下人,才有了后来,小门捉个正着的事。
是啊,每回她溜出府,都是从那小门出的,她老爹每次都知道,不过是任由她胡闹了十五年罢了。
胡闹,的确,十五年里,她过的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可,从前晚开始,在看到那陨落的星星之时,似乎,有些什么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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