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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来说,有了孩子,不过只意味着一种牵挂。
所以,没有,亦好。
可,自六月初六那晚后,似乎,终究有些什么是变了。
当她看到他阴郁的脸色,当他第一次,近乎发泄,抑或是想把什么揉进去一样的占有她,她知道,她的心底,终究,不一样了。
她没有觉到一丝厌恶,即便本来,这亦该是她做为后妃应尽的义务,但,这般地被占有,一轮又一轮,按着她之前的性子,定是反感的。
只那一晚,她心底的某些柔软存在就碎了,碎屑里,她能清晰地触到一种关于叫愧疚的情愫,而这份情愫的来源,则是过往愈深的沉淀。
她想,她原来,竟是在乎这个男子的。
庆禧殿后殿的那场短暂相拥挤,与其说是旧情复燃,不如说她痛下决心的绝断。
那一年的上元夜,纵使=是有着看似完美旖旎的邂逅,然,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
既然是错,为何要执念呢?
凤徊心,她的心,曾为那人而徊。
虽很美,但,徊的,不过是彼时甘愿蛰伏的心。
于是,当她的心,再一次,想为了他绽出另一抹从没有过的绚丽,为他孕育属于他和她的子嗣时。
那个,看似象征莫大圣恩的香囊轻易的摧毁了一切。
或许,不该说一切,于这宫里,她从没得过什么,哪怕是他的怜惜,只是表面的应付罢,毕竟,她的身份,是巽国的公主。
然,当她试图去劝他,能出兵相携巽国对斟国的那一战。
他的选择,仅是用他素有的温柔,不露痕迹冷酷的拒绝。
原来,始终,是变了,都变了。
他和她之间,再不能做到纯粹。
从他抱着夕颜上车辇。
从她投入巽帝的怀中。
是刻进他和她心头,无法抹去的痕迹。
哪怕,自个愿意遗忘,在对方眼中,难道真能这么认为么?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弄人。
而她,在失去了这个孩子的三个月后,她依然会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想起就痛彻心扉。
那是种怎样地痛,直至室息。
她拼命的呼吸,然后,泪水就喷涌,无法抑制。
她的孩子,心脏还没有好好跳一下,就没有了。
她曾给予他降生的希望,却又一手将他毁灭。
她明明,在怀孕后就隐隐觉得香囊有些许的不妥。
然,是他赐的。
是以,她便是一直是佩戴的。
除了那一晚,再次遇到那一人,她始终每日都佩戴着。
只那一日,在她面对过往时,于过往最后一次的纵容,她才会可以地不去戴它。
原来,每每佩着这个香囊,会让她觉得,一如他陪着她一般。
可,他的陪伴,其实,亦在那一日,终究在彼此的心底,划上了休止符。
她怀孕后,他称病往别宫调养身子,待到他起驾回宫之时,不仅*、夜两国战事甫定。
她的孩子,也失去了。
亦在失去的那一刻,她直面到了自己的心,她多么想要这个孩子。
源于,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以为她想尝试去为他孕育一个生命。
因着没佩戴那个香囊,她方能,得意怀上。
但,他明明知道香囊内的乾坤,仍淡漠地于行宫,看她最终的失去。
对啊,她是巽国的联姻公主,若万一诞下的皇长子,那么,夜国的太子之位,岂非旁落到有巽国一半血脉的子嗣手中呢?
况且,亦或许于旋龙谷那晚,他对她,始终是心有芥蒂的。
所以,她不能原谅自己,明明曾经怀疑过那个香囊,却还愚昧地留在身上。
所以,她将每日每夜活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无法拯救。
包括,自小产后,怎样调理,都淋漓不尽的黑血。
小产的痛再抵不过她心中的痛。
那一夜,在被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刻,她能清楚听到,心碎裂开的声音,碎成,一片一片,每一片都漫着弥天的血,但,也是在不可示人的暗处。
罢,罢,罢,不去想。
多想,不过是庸人自扰的于事无补,不是么?
此去故土,亦好。
好过,再不得不相对。
每一次地相对,争如不对。
她低垂的眸华,看得到他伸出指尖的那份清莹,明晃晃的,冶着雪光,渗进她的眼里,刺疼刺疼的。
“去吧。”
随着他收回手,简单的两字,清晰地落进她的耳中,她再次行礼,返身,没有望他一眼,登上车辇。
车轱辘碾动的刹那,她的指尖,颤了一颤,终掀开半幅茜纱帘,透过帘纱下的一隅,她看到,他仍驻足在彼处,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车辇。
她不敢去望他的眼睛,她怕,那里看到的,除了淡然之外,再无其他。
有那么一刻,她希望,看到他眼底同样的悲痛。
只是,她看到的,始终是他的波澜不惊。
也是在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才彻底的死去吧。
百里南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车辇的远去。
直到,消失在宫内狭长的甬道之上。
他,仍那么站着,站着......
巽国。
天巽宫,承欢殿。
轩辕聿觉到夕颜的身子略动了一动,他稍低的眸华,正看到她的脸微微地仰起,只这一仰,她的脸上仅是苍白一片,这些苍白,代表着,昨晚毒发后的残留。
然,值得庆幸的是,终究借着火床的燎炙,熬了过去。
她发现自己压在他的身上,下意识地想起身避开,但,他的手没有松开,这一动,除了让她的肌肤更贴近他的手心后,再无其他。
气氛,有些尴尬。
她觉得到身上的寒气早已不复,反是添了些许的汗意涔涔。
她不喜欢这些汗意濡湿他的手心。
她甫要启唇,他却仿似察觉到她的计较,他的手,恰在此时,轻轻地松开。
她才有欲起身,因着身子渐重,她又卧他的身上,她生怕起身时的借力,反会压疼他。一时有些犹豫间,他清拥住她的手臂,带她一并起身,并将她放到火床旁的血色石阶。
昨晚毒发后的一幕,即便不甚清晰,可,在失去清明前,记忆总是在那的。
她凝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只知道,她身中的千机之毒,是瞒不过去的。
他亦没有说话,只起身,将她的中衣披于她裸露的身上。
离开火床,没有那些暖融之气,终是冷的。
随后,他才穿上自己玄黑色的衣袍,但,不知是有意,抑或只是他的无心,他并不背过身去换上那玄色的袍子。这使得他正面朝向她,她忙低下脸去,不再瞧他。
即便到了今日,她对他裸露着的身子,依旧莫名地有着回避。
这一低首,她下意识地抚到拢起的腹部,那里,显然现在是无恙的,并没有被昨晚的毒发影响到。
因为这一抚,她甚至能觉到,孩子,轻轻地,在此时,不安分地踹了她一下。这一踹,她贴在腹部的手,能觉到分明的印子。
唇边,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弧。
真好,她熬过了一次毒发。孩子,还好。
她吁出一口气,手,扶着身后的火床边沿,借着这个撑力,就要站起来。
然,手心刚触到那边沿,旦听得‘咝’地一声,她下意识的收手,已然不及。
手心,伴着焦燎的味道,烫出一团胭红来。
这床的温度,竟然,这般地高。
没有待她再回身看向那床,眼前,玄黑色一闪时,他已行至她的跟前,他的手,焦灼地握起她的,眸底,满是疼楚,一如,昨晚一样。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醒来时,鼻端闻到的那股味道,方才他面向她穿上袍子,联系此时手上的烫伤,难道——
她另一只手甫要触到他的衣襟,他却那么快地松开执住她的手。
她的手僵在空气里,触到的,不过是一手虚浮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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