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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紫的身影转过身,那张脸,几乎和轩辕聿是一模一样,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同样的,俊美无俦。
同样的,傲气威仪。
唯一不同的,仅是,着绛紫衫的男子,深黝的眸底,只是一片墨黑,不会有哪一丝幽蓝的华彩。
他若笑起来,也不会在腮边有一处笑涡。
这,就是他——轩辕颛和轩辕聿外貌上的区别。
而他们身份的区别,却是帝王之差。
他,轩辕颛永是生活于暗处,自小,就是见不得光的。
没有人知道,轩辕聿会有他这样一个双生弟弟。
从他们出生的那日开始,就注定——
一位,将君临天下。
一位,将是暗处的倒影。
双生子,若为女,则是妖孽。
若为男,纵不是妖孽的象征,但之于太子之位,便只有一个能笼罩于皇权的光华之下,另一个,终其一生,不过是个随时候补的替身,存活于黑暗中的替身。
并且,这个替身的身份,或许,对他来说,永不会得意证明。
“不管怎么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为了朕,你确实,做了很多。。不管,对,或者错。”
“哪怕我会做错,难道,皇上今日做的,就不错么?”
“你又想说什么。”
“股息亡国的国君与你的后妃私会,这份耻辱,连我,都替你不值。”
“朕信她。”
“信?你的信任,让她在旋龙洞,哪怕被银啻苍侮辱,都义无反顾地用假死,来追随隐士*苍。或许,你更该相信一个事实,要得到一个女子的心,先得到她的身子,是最快的一步,可惜,你的不舍,不过是换来她的背弃。”
“旋龙洞的一切,都是你事后告诉朕的,并不是朕亲眼所见。”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愿问她,既然,你信她,她口中说的关于那日的过往,更该是值得你相信的事实吧。”
“朕不会问她。因为,那无疑是将她本愈合呃伤口重新揭开的伤害。”
“愈合?或许,那日对她来说,根本不算是伤害,毕竟,她还嫁了那人为妻,不是么?”轩辕颛复道,“我真的看不懂你,为了一个女子,做这么多,值得么?而且,还是心里未必有你的女子。”
“朕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今日,朕接到夜帝的国书,凤翔夫人再小产后一直郁郁寡欢,夜帝希望能让她归国省亲,平定哀思后,再予接回夜国。”
他只称百里南为‘夜帝’,分明带了些许的疏离。
轩辕颛随着轩辕聿的这句话。话语里,却透出暗淡之音:
“是么?”
“是。倘你真的为了她好,朕请你,不要再去见她。因为,这次的省亲,应该远不止表面上那样简单。”
轩辕聿皱了一下眉心,百里南在此时提出送慕湮回国省亲,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然,只要轩辕颛不去见慕湮,省亲一事,该不会有任何的差池吧。
但愿,只是他多想了。
神思甫定,他复道:
“一切都是朕彼时的错,让你和她的缘分蹉跎了。可,若继续纠缠下去,换来的,将不止是你们俩人的痛苦。”
“我和她,哪怕你选对了人,都不会有未来。因为,我的身份,始终不是你。也不会成为你。”轩辕颛的语音里含着些许的涩苦,以及无奈。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或许,永是没有未来可信的。
但,又如何呢?
双生同心,他要的,仅是轩辕聿的周全。其他的,对他来说,无所谓了。
他和他,才是真正的血脉相依之人。
“至少在那时,朕以为,你会成为朕。”
“现在不会了,你的毒已经解了,这巽国的江山,千秋万岁,都会是你的。”
轩辕聿只凝着他,道:
“千秋万岁,若只是孤家寡人,朕,宁愿不要这千秋万岁。”
“你不要,会有很多人想要,那些人得到的代价,必然是残忍的血腥。为了你想要护全的人,你不得不继续下去。”
“朕乏了,想先安置,你也去歇息。”
“每次,你从她那回来,都会乏,既然坚持下去,这么辛苦,为何不放了她,也放过自己呢?你为了保她,不惜将帝王于前朝的心术用在后宫,这么下去,恐怕前朝很快就会失和。”
“朕自有分寸。”
“是吗?连母后都看出你没有分寸,包括师傅,。那六条也是人命啊,且不论,你用那违禁的汤药,让她们都怀上子嗣,七个月的催产,稍有不慎,毁去的,就是六条人命!”
“何时,你也怜惜起这些命来?”
“是,我对人命一直都是不看重的,可,你从小就比我仁慈,如今的你,为要保自己要保的人,牺牲别人,又如何呢?”
轩辕颛闻听这句话,突然,眯起墨黑的瞳眸,凝向轩辕聿:
“我倒是差点忘记了,她腹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万一,诞下为皇子,让一个王国帝君的孩子成为你的皇长子,你怎会愿意呢?是以,这么做,倒是无可厚非的。”
“颛,为什么,朕觉得,你总是有意无意间地在提醒朕,她和他之间的事呢?倘若,你想让朕一怒之下,杀了远汐侯,恐怕,你会失望。”
“我知道,你不仅不会杀他,还会让他一直活着,这种折磨才是最残忍的。”
“朕,再说一次,她的事,今后与你无关。四日后,在朕去暮方庵的日子里,你,最好离她远点。朕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明白真的意思么?”
“好,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背着你做了什么,可,我想想告诉你,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就是我们的兄弟情分!”
“朕,希望如此。”
轩辕聿说完,并不再多说一句话。
十一月十九日,是西蔺的,只有这一日。
也好,一年三百六十日,他能予西蔺的,只有这一日。
也好。
既然,夕颜现在看上去,要的是明哲保身,他就再许她一次。
可,为什么,他心底的不安却是愈深呢?
这些不安,并不仅仅缘于,隐士*苍的进宫,更源于,今晚,她的反常。
每一句话。从她口里看似平静地说出,只让他越来越不安。
远汐侯府。
未拢一丝碳火的室内,很冷。
银啻苍换下太监的衣裳,却把银色的纱衣微微敞开着衣襟,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畏惧这室内的寒冷。
或许,再冷,都抵不过,人心的寒冷。
“圣上,今晚,您也见到了,她再不是您心中的那个夕颜,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您,您又何必,痴迷于她呢?这些药丸,她根本不在乎,在乎的人,您——”
“纯纯,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
“圣上,是不是,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呢?”
妩心问出这句话,哪怕,这句话,是他的底限,她亦会问。
以前,聪明如她,是不会问的。
现在,她却想问。
因为,如果自欺欺人始终逃避的方式,她不希望,她同样如此。
银啻苍微侧了脸,冰灰的眸子,并不望向她,而是注目于轩窗外未知的某处:
“并不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纯纯,你自认为了解我,又有多少呢?除了那个残暴不仁的斟帝之外,你还看得到什么?”
“我看得到的,是你刻意隐藏在暴戾后的执念。”
“很不错的措辞,执念,一个人,若执念得太深,注定,不会活太长。”说完这句话,他望向妩心手中的药瓶道,“不管她怎样拒绝,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法子,五日后,仍要给她服下这药。”
“圣上,我可以这样做,可是,她会恨您。”
“恨我,更能让她记住我,不是吗?”
“圣上——”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圣上,这个称谓,听了这么多年,很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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