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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否更说明,轩辕焕真的,与陈媛有染呢?
兜兜绕绕了一圈,当年,她从陈媛手中得到的,最终,再因着陈媛,变得不完整。
于是,嫉妒使然,羡慕使然,她从那时开始,借着一切的法子,编排着陈媛。
直到,夕颜进宫。
甫见夕颜的脸,她就有种蓦然相识之感。
犹记起,最后那次陪轩辕焕在颐景行宫,轩辕焕亲自画的那幅画像上,赫然是拥有这张脸的女子。
也因着那幅画,终酿成了,这辈子,她再不愿去回忆的那幕。
是以,初见夕颜,她是厌恶的。
其后细想,怎么可能呢?
若按时间算,那时,夕颜充其量不过几岁。
所以,她根本不是画上的女子。
哪怕,她们拥有近乎完全相似的样貌。
但,当轩辕聿为了夕颜,改赐慕湮姻夜国时,她仍是无法容忍。
她本想借着慕湮,弥补对慕雪当年的亏欠,却因着轩辕聿册夕颜为醉妃,只让她的心,寒冷一片。
难道,一切都是劫数么?
五年前,一个西蔺嬍已让轩辕聿封闭了五年。
五年后,难道,他和他父皇,注定要迷恋上相同的脸吗?
隐隐地,她心里觉到些什么。
或许当初,她真的误会了陈媛。
然,骄傲使她不愿意去承认这个错误。
直到,陈媛为了夕颜,入宫求见于她,并取出半块白龙玉璧,呈献于她。
她对这块玉璧不会陌生。
一龙一凤,皆是半壁,相合,则成圆壁。
这圆壁两半,各雕刻这瑞兽,亦是巽、夜两国皇后的信物。
她有的,便是另外半块九龙玉璧。
但,陈媛显然从她常佩于绶带下的另半壁九凤玉璧察觉出这双壁之间该是有着渊源。
所以,才促使陈媛下定决心,来主动求她。
陈媛口中接下来说出的话,映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夕颜的母亲确是另有其人,并且,这半块玉璧是夕颜的母亲最后交予陈媛,让她拿着玉璧将夕颜托付给夜帝。
可,夜帝并非夕颜的生父,只是,这半块玉璧应该是一个约定的承诺,因此,定能保夕颜一个周全。
是以,陈媛请求她,让皇上收回册封夕颜为醉妃的旨意,使夕颜能继续联姻夜国,这样,亦算是全了夕颜母亲彼时的心愿。
她知道,陈媛此刻的坦白,全是因着担心,这担心的来源,正是她。
陈媛担心的,无非是怕她将这么对年来对她的编排,同样不会放过入宫为妃的夕颜。
所以,陈媛只挑明了夕颜并非她女儿的身份,却善良到仍继续担下这多年来的误会,不去解释轩辕焕出宫私会的并不是她,而正是夕颜的亲生母亲。
因为,一旦说出这个真相,或许非但于事无补,反应了变本加厉四个字。
可,她真的是那么狭隘的人么?
过了这么多年,其实,她的心里,哪怕有着怨嫉,却再不会做出多过分的事来。
况且,颐景行宫的那幅画,加上夕颜的容貌和身份,她早揣测出了一些关于真相的一隅。
于是,她听完陈媛的请求,问了一句话:夕颜的母亲是否就是先帝出宫私会的女子。
陈媛先是震惊,接着是怆然地跪叩于地,求她,念在昔日姐妹一场的份上,千万不要伤及无辜的孩子。
也在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轩辕焕每晚出宫私会虽是夕颜的母亲,但,这种私会却带着禁脔的性质。
一个女子,哪怕再得到帝君的宠幸,因着这种性质,无疑是可悲的。
这么多年来,她视陈媛为不容,到头,只是一个误会。
一个,彻头彻尾,谁都不幸福的误会。
她沉默地听完陈媛的叙述,仅再问了一句,夕颜是否为轩辕焕的女儿。
这一次,陈媛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绝不是轩辕焕的女儿,至于生父是谁,她瞧得出陈媛脸上,瞬间即逝的一抹痛楚。
对于她来说,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其余的,她不需多问。
因为,她并不能答应陈媛的请求。
即便,她也想留下慕湮,送夕颜去夜国。
可,天子一言九鼎,又岂能出尔反尔呢?
所以,她允诺陈媛,定会照拂夕颜在宫内的周全,交换的条件,就是陈媛手中的九龙玉璧。
因为,她始终,欠慕淑妃一次,这一次,让她希望能最后为慕湮做一件事。
既然,这块是夜国的信物九龙玉璧,新晋位的夜帝百里南纵未见过,亦该是知道的。并且,他一定会带回给夜国的先帝百里栖。
而有了这块玉璧的庇护,或许,慕湮的深宫路,终将不会似她姑姑那样的坎坷。
不过,是种偿还。
不过,是种赎罪。
于是,在那日饯行夜帝的宴后,她把两块玉璧合而为一,分别赠与了夜帝和慕湮。
单独赠一块九龙玉璧,在众人面前,实是不妥的,毕竟,其中一块毕竟是夜国的信物。
倒不如,由她将这分开的龙凤璧玉再合整为一个圆壁,也算应了景。
而,她把自己的龙凤玉璧赠给慕湮,只源于这皇后的玉璧本来就不该是属于她的。
从此失去,也好。
巽国的中宫之尊、太子之位,不过血腥杀戮的象征。
这块九凤玉璧若失去这些血腥的意味,是否,能还它原来的洁净呢?
她不知道。
只知道,陈媛的慈悲再次揭开这场血腥杀戮的帷幕。
思绪纷杂间,过往一幕幕地浮现,仿佛心口悲凉的呛了一下,让她不得不从榻上坐起,声音,缥缈地隔着帐幔传了出来:“醉妃怎样?”
“回太后的话,皇上昨晚一直陪醉妃歇在偏殿,这会子,李公公在殿外禀了,皇上只说明日免朝,想是安慰这醉妃,但又未见传院正,该是无碍的。”
“无碍,无碍就好。”
陈媛最后的托付,她不会忘。
她除了欠慕淑妃,其实,对陈媛,又何尝不存着亏欠呢?
自陈媛去后,每日,夕颜都在偏殿焚香祈告。
她知道,纳兰禄在暮方庵做着陈媛头七的法事,只是,以她如今的身子,却是去不得的。
能做的,也仅是卧于榻上,祈香祷福罢了。
轩辕聿每日下朝后,本来除了往御书房批阅折子,就是在这陪她。
但,他借着天气渐冷,御书房的暖炉没有偏殿的好,干脆将御书房的一部分挪到了外殿,批阅折子都在这偏殿内进行。
这,外人看似的荣宠,她心里,虽是蕴着些许的欢喜,终究,是有些不便的,
因为,每晚,轩辕聿也不再回主殿,索性,陪她一并歇于偏殿。
而她,每五日在毒发前需服一次药的事,就变得很是不便,。
十一月十四,这一晚,是她自陈媛去后,第一次需服药的日子。
轩辕聿在外殿,批阅着折子。
内殿,她早早地说要歇了,摒去所有的宫人,确是十分安静。
在这份安静里,她悄悄取出一直放在床榻暗格内的瓷瓶。
用罢晚膳,她就唤离秋倒了一杯水,一直搁在塌边的几案上。如今,趁着这会功夫,赶紧服下,该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她将药丸倒入手心,才要放进唇内,却听得他起身的声音,接着,内、外殿间垂下的雪色纱幔已被他掀开。
她一惊,忙就势把药丸握在手心,半倚于榻,抬眸瞧向他。
他径直走到榻旁,笑凝着她:“朕困了,今晚早些安置吧。”
他笑起来,腮边,又现出一个好看的酒窝。
她瞧着他笑,唇边却只浮起淡淡的笑意,手心,捏着那药丸,她下意识地用袖子笼住自己的手,身子往床榻内欠去:“皇上,可要传莫菊来伺候更衣?”
她没话找话地说着,只要,莫菊进来,她该可以把药放进唇中,这样,找机会喝口水,也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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