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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秋的这句话中,她明白了什么,只是,她宁愿是不明白的。
侧身躺了,淡淡的话语,从纱慢后传来:
“下去罢。”
离秋奉命退下,她也是今日,李公公按着惯例来问娘娘身子如何时,她据实禀说要到子时后好象才能入睡。
先前她不敢妄禀,但连着十日,都是如此,却是让她瞧出些许的端倪。
未料想,晚上就见了动静。
皇上,对醉妃真的很好。这种好,不同于以往对先皇后的好。
皇上对先皇后的好,永是挑在了明处。
对醉妃的好,却一直都是默默于暗处。
虽然都是好,可,连她都辨出了孰轻孰重。
只是,先皇后和醉妃对皇上的态度却也因着这好而不同。
同样,亦是一明一暗。
这宫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想,她是清楚了。
只是,当事的人,却都不清楚罢了。
夕颜胎相稍稳时,皇后陈锦出现在了天曌宫,但,她并未只是来探望夕颜,因着太后那道旨,连她这样尊贵的中宫皇后,都不是说探望就能探望的。
她来此,要找的,仅是陈媛,陈媛将皇后迎到偏殿的侧院中,陈锦巧笑嫣然地持起陈媛的手道:
“听说醉妃的身子好了不少,本宫想着,王妃亦该有空了,是以,特来向王妃讨教绣荷包一事。”
“娘娘,快别说讨教了,妾身当不起的。”
陈媛的气色并不是十分好,或许连日来的忧心,让她的气色,一直是欠佳的。
“好啦,本宫不说便是,本宫托王妃找的图样可有了?”
“百子荷包的图样,妾身找了几幅,就不知道娘娘喜欢哪种。”
“王妃是醉妃的母亲,自然比本宫更知道醉妃喜欢哪种,这百子荷包本来就是绣给醉妃,聊表本宫心意的,就由王妃定夺吧。”
“妾身代醉妃谢过皇后娘娘。”
陈媛俯身行礼,陈锦只一边笑着一边往屋里行去。
甫坐定,陈媛将图样铺开在绣架前时,陈锦道:
“婷婷,把番邦进贡的丝线取来。”
“诺。”婷婷将一紫檀木的盒子奉上,打开,里面是光彩夺目的丝线。
“王妃,这是本宫进宫时,太后赏给本宫的,本宫瞅着颜色怪好看的,一直没舍得用,今日,不妨就以这丝线来绣,你看可好?”
陈媛的手抚过那些丝线,自是知道,这丝线的贵重。
“皇后娘娘,您亲自绣荷包对醉妃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若再用这些丝线,真是再要不得的。”
“呵呵,这可不仅仅是绣给醉妃的,百子荷包,是本宫献给我大巽朝第一位皇子之礼,再贵重,都是要得的。”
陈锦看似温和的这句话,味地,让陈媛的脸色微微一变。
“咦,这丝线,好香啊。”伺候在旁的碧落轻轻道。
是的,很香。
这些置放在盒内的丝线,确实,香到让人不能忽略……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20】
皇后陈锦听得碧落这一语时,脸色显是惊愕的,只用纤纤玉指挑起其中一缕束好的徘色丝线,轻嗅了一下,眉尖皱紧,急急道:
“本宫是无心的。太后赏下这丝线,本宫自知这丝线很是金贵,就好好收着,一直到了现在,只想着,以这线来绣百子荷包,方能全了本宫的心意。今日一闻,这线确是太香,若影响了醉妃的身孕,却是本宫的大罪了,不妨传张院正来瞧一下罢。”
说罢,陈锦放下手中的丝线,那些徘色丝线从她白暂的指间滑过,只似湮了一弧血样的旎光,让人的眸底,是忽视不得的。
陈锦未待陈媛开口,又加了一句:
“本宫仅想略尽心意,其余的,本宫不曾怀过孩子,真是没考虑周详呢。”
陈媛温婉地笑着,甫启唇,确是一反彼时的推却之意:
“皇后娘娘多虑了,想是这紫檀木盒的味道,这丝线搁盒里久了,沾上些许味道也不足为奇。若传张院正来闻,倒是让人见笑了。这线既是皇后对醉妃的一片心意,妾身感铭于怀。依妾身愚见,只需将线取出,放在那通凤阴暗处稍晾几日,定然就不会再有味道。”
说完这句,陈媛复凝向碧落,冷声道:
“碧落,进宫伺候了这么久,怎反倒忘了规矩?主子跟前,做奴才的,就该有做奴才的样子。”
这一语,陈媛一反平素温柔可亲的样子,甚至是带了几分的厌恶。
碧落脸涨得通红,汕汕地跪伏于地,嗫需:
“奴婢知错了,请皇后娘娘责罚,请王妃恕罪。”
“快快起来,是本宫考虑欠妥,你好心提醒,本宫该谢你才是。”
陈锦此时丝毫没有中宫的威仪,甚至欲起身相扶碧落,她身旁的近身宫女婷婷早先于她一步,将碧落扶起。
“今日是皇后大度,饶了你,日后再犯,定是宽恕不得的。”陈媛斥道。
碧落唯嘴应声,退至一旁,一时间,方才紧张的气氛,已缓解开去。
陈锦望向陈媛,道:
“本宫入宫前,和王妃亦算是自家人,理该不见外才是。这丝线就先交由王妃先去掉紫檀的味道后,本宫再来讨教如何绣百子荷包罢。”
陈媛唇角含笑:
“妾身代醉妃多谢皇后娘娘。”
陈媛接过婷婷手中的紫檀木盒,躬身谢恩。
陈锦笑得嫣然,扶起陈媛,深深凝了她一眼,遂返身,步出侧院。
甫出侧院,婷婷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娘娘,既然那丝线有香味,何不另换其他的呢?”
婷婷是从陈锦娘家一并陪进宫的近身宫女,自然也是陈锦的心腹。
是以,她这么问,陈锦并不见怪。
“呵呵,你呀,既然王妃这么想要,为何不成全她呢?”
这一次,陈锦笑得,连眼角都蕴满笑意。
婷婷兀自不解中,陈锦早步出侧院,离得不远,正瞧见院提着医箱正往偏殿而去。
“不是每日只在辰时请平安脉么?”
陈锦问出这句话,仿佛是问婷婷,又仿佛是自问。
“听说,这月余,每日张院正都要请两次的平安脉,太后对醉妃娘娘这胎很是着紧呢。”
陈锦敛了唇边的笑意。
很是着紧?
若是皇子,杀母立子的规矩亦是真的,那么,按着太后所说,得益最大的,确是她。
可,若是公主呢?那道规矩就应不着了吧。而醉妃无疑因着诞育公主,再加上皇上的隆宠,不啻是会晋位为三妃之一,再假以时日,威胁到她皇后的位置也未可知。
这醉妃,不过倚仗腹中得了那一点的骨血,殊不知,又是否真为皇上的血脉。
平白不见了两月,再回来时,就怀了身孕,后宫背地里早议论得纷纷扬扬,这些,她安插在各宫的人,自然原原本本都会告知于她。
而太后执管六宫这么多年,对这些闲言碎语,又怎可能不知呢?
但,却对这孩子,依旧照拂有加,这其间含的儿多丘壑怕不仅仅是那日对她所言吧。
皇嗣固然重要,可,血统更是不可能忽视的。
这,越来越让她觉得是个坑,稍不慎,便连她一并栽了的坑。
太后,是陈家人,没有错。
然,醉妃,不也是陈媛的女儿吗?
真到了权利面前,哪怕是至亲之人都是不能信的,何况,只是同宗之人呢?
陈锦慢慢往天曌宫外行去,真别把她当傻子了。
她才不愿去捡这平白的便宜,毕竞太后曾经算计过她一次,她不会这么块就忘记,相反,她一直会深深地记着。
凡是算计过她的人,她一定会笑着看她们哭。
从小,就是如此。
陈锦甫至宫门,忽见明黄的华盖缓缓而来,她只睨了一眼,亦知,那仅会是轩辕聿的仪仗。
这一个月来,他雨露恩施六宫,当然,她亦因着每月十五的规矩,得以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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