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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107)



她瞧着梨雪的身影消失在紫藤花架的彼端,随后,终于下足勇气推开巽国后殿的殿门,推门而进的刹那,她仿佛看到,前面的纱幔突然垂落下来,没有待她细看,她,就在那层层垂落的纱幔中,见到了他。

他已换上一袭绛紫的袍子,瞧见是她,目光,依旧和上元节初邂的那晚一样,清澈,明亮。

她还记得那一晚的初邂--

彼时,她带着贴身丫鬟,得先父允许,呆着面具,换了稍朴素的罗裙,流连于檀寻的灯海中,忽然,街道的一侧,一骑骏马疾驰往泰远楼方向奔去,她慌忙避身闪过时,旁边一犹自看着花灯的小男孩,却是躲让不及。

那一刻,她没有多想,只用自己的手拥着那个小男孩从马蹄前,避开。

马因她的举止,受了凉,高高的马蹄扬起,她宽大的水袖被蹄风带得吹开,藕似的玉臂露出来,那马蹄上的铁掌眼见着就要踏到她的臂上,她本以为逃不过这一劫,却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把她和那个男孩一同拽开,离马蹄落下,不过是电闪雷光的一瞬,她的手臂不过被蹭到些许皮,其余,皆是无碍。

那小男孩起初被骇得哭个不停,他的母亲循着这哭声,一边叠声道着谢,一边忙把这孩子领了回去。

那驾马的主人,也并没有落马多做言语,凡事更紧张地往泰远楼驰去。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然,在天子脚下,这样莽撞的驾马,并不多见。

她有些不悦,这些不悦,却没有让她忘记,该答谢眼前的人。

这是她第一看到他,哪怕他和她,都戴着上元节的面具。

那一晚,他和她,站得并不算远。

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只这份明亮,让她第一次允了一个对她来说,尚是陌生人的遨游,一同往上元节的灯海游去。

她带着丫鬟,他的身边也有一名基本不说话的男子。

即便有那俩人随行,仍不妨碍,他和她同游灯海愈浓的兴致。

他和她看着每一处花灯下的谜题,每每,他都能几乎同时和她猜出谜底,这份默契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增加。

后来,他似乎和她聊了很多,也似乎,没有聊几句。

她记不清那晚聊天的细节,不是源于她的漠视,相反,她的心,随着每一次,他和她共同踏出一步,随着每一次,他和她心有灵犀地说出相同的话,会莫名的砰然而跳,随后,就会头脑短暂的发懵。

或许,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她看到丫鬟不停朝她比手势,知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她出府仅有两个时辰。

相对于朝中迂腐的臣子,父亲不会限制她出府,可每次,都只有两个时辰。

今晚,也不能例外。

剩下的一个时辰,她本来准备去襄王府,陪不能出府的好友纳兰夕颜,顺便和她讲述灯市的趣闻。

毕竟,听父亲提起,夕颜麻烦就要远嫁夜国,此一去,相见无期。而她也将在二日后,入宫选秀。

所以,今晚,或许,是除去选秀当日,她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的步子有些踌躇,她知道,他瞧出了这份踌躇,但,她,不要他瞧出。

为了掩饰,她只把目光落在离她最近的一个琳琅满目的摊位上,这是一个售卖首饰的摊位,卖的,都是民间别致却不昂贵的首饰。而她本无意流连的目光,却在刹那凝注与一支晶莹剔透的簪花,正是一支夕颜花簪。

她想起了夕颜,这,确实很配夕颜,不是吗?

甫这么想时,他却把那支簪花拿起,付了银子,递给她。

她有些惊讶,这份惊讶随着他说出的话,只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悸。

她的手要结果簪花时,是颤抖的,指尖和他的项触时,她能觉到,他的温暖。

不过须臾,触到的同时,他却收回了簪花。

随后,他说,一直戴着这枝簪花,不论你是谁,我都会找到你。

顺着这句话,他手势轻柔,把这枝簪花别到她的发髻上。

这一晚,他不曾问过她的名字,一如,她也没有问。

本就是一场萍水相逢的邂逅,因着这枚簪花的簪上,有些什么,却终究是变了。

他应该是家世殷厚人家的公子,他的谈吐,以及做工考究的绛紫袍衫,都再再告诉她这一点。

可,这些,有用嘛?

没有用!

她是尚书的千金,入宫选秀,成为帝王的女人,是她唯一的命运。

突然之间,灯海的璀璨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暗淡起来。

他的身影消逝在灯海的彼端,再看不到。

惟有留在她发髻的花簪,代表了,她遇到过他。

然,转过身,当这句话,她再次听到时,已是一场阴差阳错。

现在,她又看到这份明亮,点燃她心底深处的明亮。

没有戴面具,他,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是怎么样扑进他的怀里,哪怕借着酒醉,就容许她这一次放纵吧。

三年了,不算太短的日子。

她还是做不到忘记最初让她沉寂的心悸动的那一晚。

还是做不到忘记那场临别饯行酒宴的心痛。

凤徊心,凤徊心,她的心,其实只为他而徊。

他的手,终于也揽住了她,她的泪,浸湿了那绛紫的袍子,只濡出一片深黝的色泽。

然,哪怕哭泣,都不能大声,仅能哽咽在喉口。

这三年的宫廷生涯,原来,她唯一学会的,就是再怎么面对倾讹,都不能肆意的流泪。

久而久之,能流泪,都是种奢侈。

不过一场沉默的流泪,不过一场短暂的相拥。

随着梨雪在外面呼唤她的声音响起,她不得不撒开拥住他的手。

一次的放松,换来的,或许远不止二十年的相隔。

是的,倘若她要再见到他,唯一的机会,或许只会是在下一次的鹿鸣会盟,那时,他可能还是帝王,而她,未必是夜国独尊的凤夫人。

所以,对她来说,这个机会不啻是渺茫的。

没有人会知道,此刻,她心底的撕痛。

三年前,她犹有期盼。

三年后,匆匆一见,面对的,将是今生的相别。

她早知道,作为世家小姐,她要不得爱,也爱不起人。

然,还是这样地,陷了进去。

匆匆挣开他的怀抱,她出殿,趁着梨雪寻她时的转身,故作镇定的迎上去。

梨雪替她取回那只香囊,她却没有带上,因为,有些东西,即便拥有,都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那晚,百里南回到宸宫已是很晚,但,纵然这么晚,他却还是到了她的偏殿。

他很沉默,脸色,很阴郁。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阴郁,素来,他给她的感觉,仅有慵懒和淡然。

他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随后,他要了她,她记不清,上一次侍寝在什么时候,只知道,这一晚,他的临幸,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似乎在发泄着什么,又似乎想把什么揉进去。

她承受着他一轮又一轮地占有,有些什么心底的柔软,终究,在这些占有里,化为无数的碎屑,直冲上眼前,募地一黑间,她再看不到其他。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知道,当她醒来时,到处都是嘶吼喊杀的声音,刀光剑影里,她被禁军保护着送到车辇中,车辇急速离开的刹那,她仅看到,浓浓的硝烟吞噬了整座旋龙谷。

她还有些担心,不仅因为百里南,还有,那一人。

她清楚知道硝烟的意味,绝对,带着杀戮的残忍。

再见到百里南时,是在距离旋龙谷不远,有夜国禁军把守的边疆小镇处,他受了伤,看到她依旧惊惶的目光,却没有说一句话。

从那日以后,他没再对她说一句话。

直到今晚。

她知道,她一定要来。

后宫嫔妃间传言分嚣日上,说不日,国主即将御驾亲征苗水,又言,国主此举是为解巽国对夜国的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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