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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给您送姜汤来了。”
“进来。”她说出这两字,这里,是西陵夙的议事殿,里面除去几案龙椅外,倒是比御书房都要干净。
在这样清冷的殿内,喝一碗姜汤,确是能驱除身体里的寒气,她接过姜汤,慢慢地喝着,那名小宫女复禀道:
“娘娘,您先在这歇会,稍后兰陵宫就会送来娘娘替换的裙装。”
蒹葭颔首,小宫女见蒹葭喝完姜汤,便躬身退了出去。
宫女推开殿门的刹那,可瞧见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连成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稍远点的景物,而在这大雨中,过了一炫香的功夫,却是玲珑淋得很湿,送来一套用几层油布包着的衣裙,正是她的裙装。
她瞧了一眼玲珑,除了浑身淋得很湿,似乎并无大碍,玲珑擦了下脸上的雨水,道:
“娘娘.奴婢给您送衣裙来了,您赶紧换上吧。”
“玲珑,今日你去折桂花,可有碰到什么事?”
玲珑的脸一红,半晌,吞吞吐吐地道:
“奴婢折了桂花,没曾想看到了胥贵姬豢养的小狗跑了过去,那狗极不听话,胥贵姬让几名宫人去追都追不住,奴婢一时手痒,就帮着去捉,才耽误了娘娘交代的事。娘娘,你不怪奴婢吧?"“本宫怎么会怪那你。只是你不回来,本宫担心罢了。”蒹葭淡淡地道。
果然蝶舞是撒了谎,也就是说,从撒谎的那刻开始,蝶舞便是没有准备全身而退的吧。
不曾想,最终的代价却是舍了一条命,还没能换来意想的结果。
人的命,在这宫里,只如草芥。
“啊,但奴婢让路过的采心回去捎话给娘娘,才去捉小狗的呀。”玲珑有些不解。
“哦,本宫正好出宫,许是采心没有碰上罢。”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不必,你浑身也湿了,先去擦一下,本宫瞧这雨还要下一会,等快停的时候再换吧。”蒹葭的声音本就沙哑,所以,现在也听不出来,她语音里的疲惫。
“好。那娘娘稍坐,奴婢去偏殿拾掇一下。”玲珑俏声说着,只朝外走去。
蒹葭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头越来越重,她下意识抱紧那堆衣物,将脸抵在衣物上,不知觉,竟是沉沉地半梦半醒。
朦胧中,好像有细碎的脚步声奔来,接着,在这药碎的脚步声后,是谁的步声这么沉稳,又是谁的怀抱这么温暖呢?
她只觉到沉重人的身子被人抱起,她倚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浑身却是更冷了起来,直到有暖和的东西盖到身上,她终是昏香的睡去。
而这一睡,她睡得很不安稳,傅院正进得乾曌宫时,已然发现蒹葭受了风寒,由于她体质孱弱,加上内因纠结,这场风寒来势汹汹,傅院正即便开了方子,熬好汤药,但昏睡中的蒹葭却齿关紧闭.大半汤药都喂不进去,悉数流了出来。
“把药盏给朕。”始终站在一旁的西陵夙突然说道,接过眉妩手中的药碗,然后示意眉妩将蒹葭扶着,亲自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她的唇边,可,即便他喂得再慢,汤药仍是大半都流了出来,弄得淡蓝的袍襟染上斑斑点点。
西陵夙没有迟疑,继续舀了一勺,这一勺却是自己含进口中,俯身,以唇熨贴,将汤药缓缓度进蒹葭的口中,虽然她的齿关仍紧闭着,显然,抵不过唇间的吸力,可,这汤药喂下去的同时,她反射性的将脸一别,口中喃喃:“翔王,放开,翔王!我不是奕翾……放开!”
即便这是梦呓,她仍是眉心颦紧着,唇瑟瑟地发着抖。
奕翾?翔王把她当成了奕翾?
西陵夙的眸光一紧,只是继续照着刚才的方式,趁她梦呓时,将那些汤药悉数的度了进去。一旁的傅院正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瞧见西陵夙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纵然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让龙体违和,但,以多年伺候帝王的经验看来,这位新帝是不会停止的。
一如,先帝一样,曾经为了康敏皇贵妃染上风寒,同样用这种方法,不顾龙体.以唇度药。
最后,康敏皇贵妃痊愈了,先帝却是缠绵了病榻数十日,即便如此,还笑着对康敏皇贵妃说,幸好有他度药,才把这病也度了过去。
从没有见过,先帝这样宠一名嫔妃,哪怕后来有了太后,那种宠爱始终和对康敏皇贵妃是不一样的。
先帝宠康敏皇贵记,更多的程度上,是夫君对妻子的宠溺。
对太后,顶多只是男人对女人的宠爱罢了。
而从刚刚新帝听闻宫女禀告,说钦圣夫人在元辉殿昏了过去,立刻放下手上批阅的折子,复去往元辉殿,着紧地把钦圣夫人抱起,并动用了帝辇,以保证夫人不被雨淋湿地至乾曌宫来看,或许这位新帝的用情不比先帝对康敏皇贵妃少。
神思间,傅院正另开了一贴方子,着医女去煎熬了,其后给西陵夙服下。
接着,他们奉谕退出寝殿。
盖了两床厚厚的锦被,可她仍是没有发汗,只是额头的温度越来越烫,人却是好象很冷,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锦被内,他睡到她的身旁,龙榻很是宽敞,可她如在魑魅山时一样,下意识地朝他靠来,汲取他的热度。
那段日子,虽然有谋划,却是他过得很舒心的一段日子,而他和她之间,也仿佛民间夫妻一样,每日里,过得平淡,又充实,甚至,他和她的关系在那段日子里,是最自然的。
而不像如今这样。
他闭上眼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熨帖在他的臂弯,慢慢停止了瑟瑟发抖,均匀的呼吸声里,间或还是有一两句的梦呓,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只是,半夜,突然被一阵哭声惊醒,他睁开眸子时,发现,她蜷缩在那,小脸上满是泪水,从没有见过她这么哭过,即便是流泪,也顶多是一颗一颗的坠落,但泪流满面,是第一次,虽然,这时的她,神智没有完全清醒,显是刚从梦魇里醒来。
“葭儿……”他坐起身,轻唤她,却又不敢太大声,眼前的她,好像琉璃般,一碰或许就碎了。
听到他的唤声,她慢慢地抬脸,眼底还是泪水再溢出,他想替她拭去这些泪水,指尖动了一动,还是没有伸出,只是垂落在锦被上。
而她茫然的看着他,眼底漾过一种他不熟悉的神色,但只是一瞬,她的嗓音沙哑:
“皇上……”
他本垂落的手终是再次伸出,分不清,是他将她揽入怀里,还是她自个将脸埋进他怀里,或者说,她和他的动作本发生在同时,也就不必区分谁先谁后。
她的眼泪似乎渐渐止住,只是,刚从梦魇里醒来的身子,倒是发了一身冷汗,他拿被子继续裹住她,估计待到明日早上,风寒终是会好一些。
没有试过这么抱一名女子,只抱着,什么都不做,她身上甚至还有些许黏腻的汗意,他都没有计较,就这么抱着,听着更漏声响,而她竟渐渐地在他怀里睡去。
他没有问她是否做了噩梦,因为,大部分噩梦醒来时,除了恐惧,和惊吓出一身冷汗之外,或许,是不会留下其他任何痕迹的。
是的,在康敏皇贵妃黄连薨后的数年里,他一直会做噩梦,每每从梦里醒来,却只有他独自一人,他懂得那种悸怕,更懂得在那时,能有一个怀抱倚靠,那该有多好。
可惜,父皇的怀抱,似乎从母妃薨逝那一年开始,就再不属于他。
哪怕,人前,他仍是最受父皇器重的二皇子。
但,他却是知道,有些什么,从母妃薨逝的那一天起,就不再一样了。所谓的人前,不过是表面罢了。
记忆似泉一样的骤然涌现,他只把下颔抵在她的发丝上,闭上眼晴,靠在明黄的褥垫上,这一晚,就这样抱着她到了天明。
卯时,海公公在纱幔外请起时,仅听得西陵夙淡淡的一语,于是,当日,竟是新帝继位以来,第一次称病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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