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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237)



于是,她仅让烟儿在今日午膳时,亲自去往膳房,只问膳房,昨日的糕点是谁做的,膳房的师父指向一人,恰是站在膳房最偏僻的角落仍在做着糕点的老妇,说是那老妇昨日做了一样糕点,她们瞧着新颖,便照做了,呈给各宫的主子。

而那老妇看到烟儿的裙裾上绘着那枫叶时,眼晴是一亮的,烟儿旋即按着她的吩咐,在称赞老妇的手艺后,借着赏赐,将一张极薄的纸条附在手心递给老妇。

纸条上,约定的是,明日子时,她会让烟儿趁宫里的祈福,往太液池旁放河灯,若有什么事要吩咐,只在那时传在河灯上即可。

当然,今日她让烟儿做的事,她会原封不动的告诉父亲。

毕竟,从父亲传进宫的,关于未烯谷的噩耗中来瞧,父亲是无措的,这份无措,却是想让宫里的这位给个指示。

这份指示,她自是会给的。

一念至此,她的手再不会捏得茶盏壁咯咯作响,仅是松手,起身,凝向窗外那属于春天的烂漫。

再过一个月,中宫汝嫣若就将被迎进帝宫,而明晚的河灯祈福亦是为了中宫所举办的。

中宫,那个位置,离她真的很遥远。

这就是生来的命,她只不过是想凭自个的力量让她的命稍稍好一点,所以再怎样,都该是被容许的。

小脸上浮起一缕笑意,她的手抚上窗棂,若有所思地眺望着那片姹紫嫣红……

奕茗的阿娘去往御膳房做膳点,自是打着奕茗的名义,只说奕茗想用些许家乡的小食,而西陵夙废黜奕茗往冷宫,却是不曾让阿娘、阿爹知道,于是,对这个要求,是允准的。

通过膳房取得联络,再通过河灯交换,奕茗的阿娘顺利将奕茗的意思传给了范挽,范挽并没有让奕茗等待太久,三日之后,当奕茗的阿娘再次到膳房做糕点的时候,便带回了好消息。

薄薄的一张帛纸,上面书写的是,在一个月后,中宫皇后汝嫣若进宫之时,就是最佳出宫时机。

彼时,宫内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那隆重的典礼上,谁会注意那偏僻的冷宫呢?

而.以奕茗的能力,解决掉冷宫看着她的人,该不是难事。

难的就在于,脱身之后,由冷宫那段路到宫外,若被人发现,则必是会出事。

可,范挽却同时传递来了一个好消息,当晚,有一队舞龙的杂耍队会是第一支结束表演的献艺,在戌时,会经西华门出宫。

只要她出得冷宫,在通往西华门的甬道旁候着,范挽会想法子将她掩进舞龙队的道具里,如是,便能出宫。

这,看上去,不啻是周密的部署。

想不到,范挽这样懦婉的人,却是能想出这样有条不紊的部署来,这两年的宫廷锤炼,果真要活下来,就不得不为之改变。

彼时,她应允范挽会得到的东西,如今,却因为未烯谷的变故,再无法做到。

纵然,范挽并不会知道,那时她的这番安排,可,她岂能做到问心无愧呢?

等出得宫去,见了范挽的父亲,再做打算罢。

或许,她只能为范挽研制一些能增加女子吸引力的香膏做为补偿。

可,终究不过是补偿罢了。

有些事,之于补偿,是无用的。

“阿娘知道你心里苦,阿娘能为你做的太少。”

阿娘是趁着歇灯前,将范挽的帛纸给到奕茗,瞧见她颦了一下眉,能说的话,却仅是这一句。

有些事,她不会去多问,一如,奕茗让她传的讯息,她也不会多看。

多问,不啻是让奕茗再痛苦一次,多看,她亦是帮不上什么忙。

纵然不是亲骨血,纵然只相处了三年,母女的情意,是灵犀相通的。

而她能够看懂,奕茗的痛苦,而她能做的,真的太少。

奕茗摇了摇头,抬眸瞧向阿娘,轻声:

“有阿娘陪女儿在宫里撑过这段日子,女儿已觉得大好了不少。但,弟弟始终还是需要阿爹阿娘的,过几日,你们就出宫吧。”

阿娘从她的话里能听出背后意味,可,一如她方才所说,即便怎样,她能帮到奕茗的却是太少。

如今,或许远离宫闱,再想法子远离帝都,彻底不让奕茗牵挂,是她唯一能做的吧。

今晚,月冷星疏。

人心,亦渐渐疏离。

这一切,都阻不过日子的缓缓流逝。

流逝间,不仅在宫内暗潮涌动,宫外,同样如此。

风初初独自站在院落中的梧桐树下,这大半月,每日里,除了中午,西陵枫会过来,每晚,却都不会再陪她了。

哪怕,这些日子的相陪,越来越让她觉到,西陵枫好像有些什么地方再不如从前一样,但,细细品味,又似乎和往昔一样对她是温柔的。

那些许的不对,反是让她说不出,究竟不对在什么地方,可能是越接近部署的实施,心底,越发忐忑的缘故吧。

然,或许,不对的地方是在,这月余,他对她始终守之于礼,即便,这样的君子行径,是让大多数女子会动容的,可于她来说,反是不能做到心无芥蒂。

而她现在又不能和他为了这,起任何的争执,源于明晚,就将是西陵夙迎娶汝嫣若为中宫,一切在明晚,也许同样将是另外一个开始。

覆灭,或者重生的开始。

今日中午,她执意让西陵枫今晚务必要来,只说是为他饯行,预祝他明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不管怎样,她知道,他会来,而她也是这月余来,对镜化了精致的妆容,第一次着上一件排红的裙衫。

这一晚,西陵枫并没有迟来,月上柳梢的时候,那抹青色的袍衫终是出现在院门的彼端。

她没有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她知道,她怎样的姿势是最美的,是以,现在,她只将那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稍稍侧了身,凝向他,然后伸手,将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捋开,那一低头的温柔,是让人心动的。

而他的声音响起,亦是温柔十分:

“看上去很丰盛呢。”

这一语,自是对着石桌上的菜肴。

她笑得明媚,略低了脸:

“明日过后,这些菜肴恐怕就再是入不得你的眼了。但,这些,都是我今日亲自下厨做的,只希望你莫要嫌弃才好。”

“明日过后,我还是会记得今晚这一顿的……”他的声音虽仍是温柔的,但在温柔外,俨然添了些其他的情愫,只可惜,她是没有听进去的。

仅是执起酒盏,为他满上一小盅的薄酒。

频频地劝酒,但又不至于饮到醉意醺醺,只微染上醉意,那看出去的人或事便是迷离又暧昧的。

她瞧着他在她的劝酒下,愈渐醉去,待到酒过三巡,西陵枫原本略有苍白的脸色,被这薄酒醺得起了些许的红晕,只笑着扶起他:

“侯爷醉了,今晚不妨歇在这罢……”

这一句话,莺声燕语,听来是悦耳的,她身上熏了好闻的香料,这种香料就仿似小孩子的手,一撩一撩地,只让人的心底,都觉到难耐起来。

西陵枫是个男人,并且还是个正常男人,对于这样的撩拨,又岂会没有感觉呢?

可,在她扶着他,将要步入那房室内时,他的步子却是毅然地止住:

“我确实醉了,明日还得尽早入宫,还是不叨扰了……”

“枫——”她轻轻唤了他一声.阻住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此时,这院落内,唯有她和他二人,那名小丫鬟早在上完菜后就被她摒退了出去。

而他的随从又在大门外候着。

所以,再没有人会看到,也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们。

所谓的‘叨扰’,其实说的,只是她叨扰了他罢?

她素是敏感的女子,这两个字落进耳中,让她再做不到淡然,手下意识地愈紧地握住他的臂端,唤出这一声,带着楚楚的味道:

“你真的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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