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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并不介意多让苏贵姬记恨一次,哪怕,只为了配合一场戏。
思绪甫转间,她瞧西陵夙并不再和她说话,如此站着,却是尴尬的。幸好五月的帝都越来越热,她执起纨扇,轻柔地替西陵夙扇起风来。
折子是宣纸裁成,所以,扇扇子的力道尤为讲究:太重了,容易把折子掀飞,太轻了,又没有效果。
可,蒹葭无疑算是聪明的,她只慢慢地在西陵夙身后走动着,那风便随着走动,徐徐地从不同的角度扇到西陵夙的周围,又不至于影响到批阅折子。
只是,慢慢走着,她的小腹忽然又绞疼起来,按着道理,昨日已是葵水最后一天,现下,本不该这么疼痛的。
“回去罢。”悠悠地传来这句话,他并没有回身,却仿似察觉了她的不适。
第二卷 胭脂淡淡宫心计 第二章 薄凉色(4)
从殿内退出,喜碧早迎了上来,瞧见蒹葭面色不对,扶住她臂端时,轻问:
“娘娘,您没事吧?”
蒹葭却是淡淡道:
“只是乏了,扶本宫回偏殿休息。”
从台阶下去时,恰是一着红色戎装男子径直前来,那一瞬,她竟以为是翔王,可今日是翔王大婚的第二日,按着规矩,午后方会携王妃来请安,所以,又怎会是他呢。
她只用扇子遮面,从旁边疾疾走过。
那戎装男子在和蒹葭擦身而过时,却步子稍停了一停,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随后,才披风一挥,步进御书房。
远远地传来海公公的行礼声:
“奴才见过隆王,皇上正等着您呢。”
原来,他召了隆王,所以才让自己出来,倒是她自以为什么了。
蒹葭回到偏殿中,喜碧已摒退一众宫女,焦虑地问:
“娘娘,您是不是用了那红樱糕?”
“是。”蒹葭手捂住小腹,并不否认。
“果然如此。”喜碧的眉心皱得更加厉害。
“那红樱糕怎么了?”
怪不得苏贵姬奉上红樱糕时,喜碧的神色就有些异样,只是彼时,她并没有在意,喜碧也不能说。
“娘娘有所不知,这糕虽是宫里常见的一味滋补膏药,但,却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宜用的。”
“哦?”蒹葭疼得已经说不出太多的话,这种疼逐渐从小腹扩展到浑身各处,但除了香汗涔涔外,她的表情并没有显出一丝的难耐。
“譬如,对擅改脉相的人来说,红樱糕里其中一味红朱是大补的食材,能调理人的经脉不和,所以,必和原来的药力作用相左,娘娘才会疼痛不已。”喜碧知道蒹葭不懂医术,故而简略地道,“娘娘,您还能熬得住么?”
她的喜脉自然是药物制造出来的假象,除非断服一月,方会显出原来的脉相。可偏是碰到这一味药,不仅会让她疼痛难忍,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才真真棘手罢。
“需要熬多长时间?”蒹葭捂住腹部,只问出这一句。
“起码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内,娘娘的脉相将恢复如常。”
这一句如常的意思,自是只要太医诊脉,定可知道她并没有身孕。
但,显然,从刚才的情形看来,苏贵姬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西陵夙。
难道,西陵夙的脉相也是伪装出来的?答案只有是肯定的,他才对这红樱糕这么敏感。
毕竟自他受伤以来,哪怕已无性命之忧,因着龙体贵重,祖制规矩,每日都定时让三名太医会诊、开方,而若被这存了心试探的人察悉他的佯装,必有所计较。
也就是说,寿诞那日的行刺,根本就是一出策划好的安排,他要的就是看似‘淬毒’的暗器射中他,然后,借龙体病危,观察各处的动静,让各处互相猜忌,再师出有名地让两位亲王为了澄清自个,自愿交出兵权——
为了这个目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手足。
犹记起翔王为她挡刀时的情景,即便,那毒未必是毒,可那刀伤,是实实在在的。
亲情在这帝宫,果然也是薄凉虚无的。
那如今呢?
解了他这围,是不是反将自个陷入了他随时可以处置她的围中呢?
“扶本宫到榻上,待会若院判来诊脉,你想法子替本宫应付过去。”蒹葭颦紧黛眉,慢慢移往榻旁。
王院判虽然能暂时抵挡过去,若西陵夙要打着宠爱的名义,亲自问脉的话,无疑,喜碧是根本无计可施的。
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是。娘娘。”喜碧喏声。
第二卷 胭脂淡淡宫心计 第三章 冷彻骨(1)
关雎宫。
“太后,该用午膳了。”玉泠轻声禀道。
随着风初初颔首,一众宫女络绎地将各式佳肴呈到檀木桌上,虽是午膳,仍尽善尽美。
太后稍稍用了些许,就放下筷子:
“把那补药给哀家端来吧。”
“是。”玉泠应声,早有小宫女端着温度适宜的汤药进得殿来。
太后执起汤药,一饮而尽。
别人看来,这不过是一碗寻常的滋补汤药,只有她知道,实际则是王院判精心开的保胎药。而这药原来的主人,当然不是她,而是蒹葭。
以前,即便是暗自熬保胎药,她都是不能的,源于,若有人疑心,从药渣里总能探出究竟。可现在,因着蒹葭的‘有孕’,她总算能用这些其实对胎儿来说必不可少的汤药。
毕竟,喜碧精通医术,若觉得有些保胎药不适合她,自然会悄悄将那不适合的药材剔去,只在药女煎熬好两处的药后,由心腹玉泠交换一下,那补身子的药便去了蒹葭那,而这些药却是留给了她。
当然,所谓的补身药里,她另外让喜碧把媚机碾碎放了下去。
对于蒹葭,她必须用不同的法子,确保她在将来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否则,对于她来说,不仅是功亏一篑,也是万劫不复。
她慢慢将药喝下,看似不经意地问:
“钦圣夫人那的药可送去了?”
“回太后,已让医女端给喜碧。”玉泠答得很快,旋即又道,“但,今日,钦圣夫人从御书房回来后,就闭门不见任何人,连王院判都让喜碧阻在了殿外。”
由于只是医女过去,自然,其中发生的事,喜碧没有来得及告诉太后,可,只这点征兆,却也是够了。
“是么。”太后将药盏放到几案上,复道,“一会,你去下钦圣夫人那,替哀家把这尊送子观音送去。”太后指了一尊贡放在七宝架上的白玉观音,吩咐道。
“是。”
而今日,乾曌宫因着翔王、翔王妃的进宫请安,是热闹非凡的。
翔王直到晌午才起了身,匆匆携了王妃进得宫来,见隆王也在御书房,已然交代完此番奉西陵夙之命,押赴废黜太子西陵枫往岭南,并督促城池加固的要务。
见他进来,西陵夙笑盈盈地看新婚的翔王行了礼,见时辰不早,便邀其共进午膳。
午膳后,风念念按着规矩,去往太后处请安,虽是亲姐姐,可自小感情是淡淡的,如今,身份的尴尬,加上风初初不冷不热,翔王又默不作声,更是让风念念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和越来越尴尬的气氛,正好这时,玉泠进来请命,预备端着送子观音去乾曌宫偏殿。
“太后,嫔妾还没给钦圣夫人贺喜,不如,让嫔妾随玉泠同去罢?”
风初初微微一笑,睨向翔王:
“如此也好,哀家就不留你们了,翔王也同去罢?”
这一尊送子观音,送的何止是子呢?
更是一举两得,借着风念念的同去,不会引人注意,却又能让翔王再次见到蒹葭。
是的,她希望翔王见到蒹葭,毕竟,谁都知道,这世上,对西陵夙来说,如今最重视的人,就是翔王了。
这,也是当初,她留下蒹葭一命,其中一条最主要的原因。
第二卷 胭脂淡淡宫心计 第三章 冷彻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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