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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径直往纱幔外行去,不一会,便传来殿门复关阖的声音。
“娘娘,您怎么出了这么多虚汗?”喜碧一边说时,一边手看似不经意地抚上蒹葭的腕际,这一覆,她不由得皱了眉。
“你懂医术?”蒹葭缓缓起身间,望了一眼丝褥,幸好,不过是被她的汗意濡湿。
若喜碧是懂医术的,她的医术是否高明到,能把她的脉象也逆转呢?毕竟,太后在她练舞那数日间,每日都有送过滋补汤膳,这些汤膳里含的乾坤,或许,与此是有关的。
“是。”喜碧没有否认,扶蒹葭起来,掀开龙榻旁的珠帘,后面是供皇上更衣的内间。
“我有事求见太后,麻烦姑姑替我安排。”蒹葭没有自称本宫,只在转到帘后时,低声说出这一句。
“太后明日会来探望娘娘。”喜碧手脚麻利地替蒹葭宽去中衣,并拧好毛巾,擦拭蒹葭身上的汗渍,待拭到下面时,蒹葭的手一阻,喜碧笑道,“娘娘,您胎像不稳,有见红现象,不宜再陪着皇上,明日奴婢回了太后,让娘娘到偏殿静养。”
见红?确实是个不错的托辞。
“那,有劳姑姑了。”
喜碧展眉一笑,蒹葭背对着她,并没有看清这抹笑里的深意。
或许,也是她不愿意去看,一如,不愿意去深思太后这般做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意图。
只等着太后亲自告诉她,无论太后说什么,她选择相信。
毕竟,相信一个人,比怀疑一个人,能让自个更为坦然,何况,太后,是她的恩人……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十章 惊变数(6)
喜碧伺候蒹葭更完衣,处理好葵水,西陵夙仍没有回宫。只在第二日下朝后,傅院正回禀蒹葭的脉相不稳,有见红时,下了一道口谕,允准蒹葭暂时迁往偏殿安胎,并从御前宫女中,指了千湄过去伺候。
太医院院正只听命于帝君,医术卓越不用质疑,也断不是那般容易被人收买,尤其这种涉及欺君罔上的罪责。
而在傅院正诊脉前,蒹葭恰好喝下喜碧熬好的一盏冰糖燕窝,加上先前的揣测,更可见,今日的燕窝里该也是加了其他的东西。
一种能改变她脉相的东西。
神思间,傅院正躬身退下,太后风初初徐徐步入殿内,借着开方一并摒去千湄。
“臣妾参见太后。”蒹葭听到环佩声响,忙敛回心神,在榻上俯身请安。
“罢了,皇上都免去你行礼,哀家又岂能不免呢?”太后虚扶她一把,顺势在榻旁坐下。
“谢太后。”她吐出这三个字,喜碧已奉上香茗。
太后端起香茗,慢慢用茶盖子撇去茶沫,眸华掠过她的神色,微微一笑:
“哀家知道你在为什么忧烦。”
顿了一顿,见蒹葭愕然地抬眸,她直望进蒹葭那清澈的眸底,目光里带着抚慰、亦带着探究,继续道:
“放心,哀家已命人接你爹娘入京。不过,他们毕竟身份有别,恐是不能进宫与你相聚。但,哀家允你,只要你好生将养着身子,待到十月怀胎诞下帝嗣之际,哀家会想法子让你们见面。”
“太后,臣妾谢太后……”只这一句,说出唇时,终是有什么梗在喉口,再说不得坦然。
源于,她明白,太后话语背后的意思。
若她不好好配合演这场戏,恐怕,她的阿爹阿娘纵能逃过战火的波及,终是会毙命在帝都。
其实,即便太后不拿这个做威胁,只要是太后让她做的,她还是会去做。
毕竟,太后救过她两次,仅凭着这点,哪怕是愚忠,她都是会好好做的。
可惜,这宫里,容不得真心实意,也没有人相信纯粹。
“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让喜碧来回哀家,皇上国事繁忙,总有照应不到的地方,哀家也知道每日待在这里,心情难免不舒畅,待过几日,哀家请个恩旨,带你去避暑行宫散心。”
太后的意思,她是会在避暑行宫,诞下这所谓的‘帝嗣’罢。
她的手抚上平坦的腹部,唇边嚼出一抹涩笑:
“太后,奴婢斗胆,但,还是想问个清楚,为什么要奴婢这么做?”
换了自称,只以先前的身份,问一个答案。
哪怕,太后并不会告诉她真正的答案。
但,问了,她便不会再有挂心的地方。
太后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起身间,语音悠悠传来:
“皇上不是哀家的嫡子,哀家在这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呐。而哀家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所以,哀家只希望你能成为哀家的依傍。退一步讲,眼下,苏贵姬已怀了帝嗣,万一诞下的是帝子,按着我朝的规矩,就是太子,到了那时,以她和你之间的关系,难道,你以为她能容得下你?所以,哀家这么做,为了你,也为了哀家。”
真的是这个原因么?
听上去,无懈可击。因为她没有怀孕,所以,无形中,可以早产,也可以事先安排好胎儿的性别。
然而,她没有怀孕的真正原因,是西陵夙根本没有临幸她,但,西陵夙却选择了默认,这一点,让太后说的话,明显存了差池。
这背后的种种,却是她怕去想的。
“奴婢晓得了……”蒹葭闭上眼睛,眼底有热热的东西要流下,而她,却是要强忍着,“太后救过奴婢两次,奴婢记得,奴婢会按着太后的吩咐去做。”
哪怕,这宫里,人人都有彼此的计较,充斥的不过是冠冕的谎言。
她还是希望保留自己的一点真,即便这份真,并不为任何人所看重……
第二卷 胭脂淡淡宫心计 第一章 鸳鸯囍(1)
五月初五,偌大的翔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今日,是翔王迎娶风太傅次女风念念的大好日子。
翔王是当今新帝西陵夙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风念念除了是当朝一品官员太傅的次女,更是太后风初初的妹妹。
这场婚典自是分外引人侧目。
只是,有些尴尬的辈分关系,却让这场婚典添了些许让好事者嚼舌的根由。
翔王府花园甬道中,筱王和宝王正结伴往喜堂去,一众随从和他们二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使得他们可以稍稍自在地说着话。
筱王和翔王同年,生母是一名不得宠的贵姬,先帝崩后,被册为太妃,不过是寥落的晚景。
此刻,筱王摇着手里的折扇,一边走一边嗤笑道:
“你说,等今日拜完堂,三皇兄要唤皇上什么呢?”
先帝的六位帝子中,西陵枫为皇长子,紧跟着是西陵夙,翔王是老三,筱王、隆王分列老四、老五,最小的则是宝王。
筱王生得颇具女相,这一笑,更带了几分妩意,他生母本就是绝色的美人,只是,在先帝眼里,这层绝色终是抵不过逝去的康敏皇贵妃,也使筱王并不得先帝的器重。
“管这些做什么,皇上如今释了我们的兵权,这事你倒不烦?”宝王瓮声瓮气地道。
宝王的生母是伺候先帝的一名御前宫女,先帝偶然酒醉临幸,便诞下了他,因着生母卑微,自小由废黜太子西陵枫的母妃惠妃抚养长大,因继承了先帝的容貌,倒也是英挺非常,只是自幼远离生母,在惠妃身旁谨言慎行,性格较为孤僻。
“我有什么好烦的,论兵力,你和我不过都是些亲兵,接下来,真正大伤元气的,是老五。”筱王依旧是笑的。
老五指的自然是隆王西陵隆。
隆王的生母是先帝的淑雅夫人,在诸位帝子中,算是显赫的。可,不过是由于容貌相似康敏皇贵妃,才得了几年的圣恩,随着容貌相似都不能给先帝以慰藉,终究只是深宫梦里人,生下隆王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而或许是眷念旧情,隆王在一众帝子中,总算是器重的,也早早和西陵夙、翔王一样,跟着太尉出去拉练过士兵,如今,除去亲兵外,另掌有二十万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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