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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临幸,爱妃就给了朕这样大的惊喜,朕真的甚感欣慰。”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他的笑意是那般和煦,可,她的心,却是攫紧到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不拆穿,她唯有配合他说下去。
“能为皇上孕育子嗣,是臣妾的荣幸。”
言不由衷的话,步步惊心的试探,这一切,就是她现在,乃至以后,还有命的时候,必须要去做的。
然,在西陵夙的手离开她的肩膀,抚上她平坦的小腹时,终是轻轻颤了一下。
“爱妃既怀着身孕,朕就暂不另赐宫殿于爱妃。毕竟,阖宫之中没有任何地方比这乾曌宫,更能让朕放心的。”他刻意加重‘放心’二字的语气。
“臣妾谢主隆恩。”她俯低身子,藉此,将身子稍稍避开他的掌心。
她真的很怕,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不止是欺君之罪,而是策划这场‘怀孕’背后的真相,或许是她无力去承受的。
“启禀皇上,翔王求见。”殿外,适时传来眉妩的通禀。
“传。”他只说出这一字,不容她退却的,复把她拥进怀里,拥进的刹那,蒹葭不自觉地避开,让他的眉尖不由轻扬。
“臣弟参见皇上。”翔王并没有让人扶着,蒹葭低垂的眸光仅能瞧到他步如流星地进来,一直牵念着他伤势的心,总算是放下。
但,他并没有向蒹葭请安。
不知是故意,还是遗漏。
“平身。”西陵夙显然没有介意翔王不曾向蒹葭请安。
“谢皇上。”翔王旋即起身,他的目光刻意不去瞧被西陵夙紧圈在怀里的蒹葭,只道,“皇上,听闻岭南边疆有战事滋生——”
岭南?
蒹葭地垂下的脸,反咬了一下嘴唇。
岭南毗邻沧州,而沧州正是她的家乡。战火是否会波及那呢?
即便心里再怎样担忧,面上,她并不能表露出丝毫。
“阿垣,再过五日,是你迎娶王妃进府的大喜日子。朕不希望任何事打扰到这桩喜事。”
西陵夙唤翔王的小名,这也是他登基为帝前的习惯。
只是,配上这句冠冕的措辞,恁谁都听得出实则是西陵夙并不希望翔王出征。
纵然,对于翔王来说,如今是建立军功、树立威信的最好时机。
“皇上,臣弟希望能为皇上分忧。至于迎娶王妃,待臣弟凯旋归来后,也是可以的。”
“朕已着太尉及辅国大将军出征此役,你伤势未愈,即便朕有意让你随军前往,可,两军对垒之际,朕不希望,因着将领有任何闪失,殃及全军的士气。”西陵夙拥紧蒹葭,复道,“钦圣夫人有了朕的骨肉,朕也希望你能尽早为皇室开枝散叶。”
翔王的手在袍袖下握紧成拳,再怎样,这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就权当做是另一种补偿,如此,不必多想背后是否有着种种的刻意,是否就能真能放得下呢?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十章 惊变数(4)
翔王最终遵从西陵夙的安排,于宫内静养到五月初五,举行大婚后,再正式入住翔王府。
那一晚,蒹葭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瞧一眼翔王。
那一晚,翔王在临出殿前,却是说了一句,恭喜西陵夙喜得龙嗣。
那一晚,西陵夙依旧歇在蒹葭的旁边。
外人看来,即便有了身孕,她仍圣宠无限。
唯有她知道,这一夜,比起之前的五日,她睡得更是不踏实。
相同的,都是西陵夙和她分衾而睡。
不同的,是如今,她的腹里有了龙嗣,并且,因着担心家里的安危,终是难以入眠。
而陪在君王侧,她不敢辗转反侧,只用锦被捂住大半的脸颊,面朝西陵夙的方向,假寐罢了。
他的呼吸很是均匀,之前的五日,也是他安然入眠,她往往要到晨曦微露前,才在倦意袭来时,稍许的眯一会。
今晚看来还是如此。
她的眉心颦紧,不停地惦记着阿爹阿娘,是无措的。索性微微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下,若不仔细看,是不会察觉到她眼睛睁开的。
淡黄的烛光透过明黄的蛟纱龙纹帐拂进来,在他的脸上蒙了一层柔和的色彩,这样望去,他的侧脸是俊美无俦的。
可她并不能去求他,毕竟,她的真实身份早该是随那批殉葬的宫女一起埋于帝陵下,如今,是依托着太后赐给她的这个全新身份,方能在宫里活到今日。
对,太后!
眼下,或许,唯有太后能救她全家一次。
再者,她假怀有孕之事,也终是要得太后一个明示的。
明日,她能否趁西陵夙上朝,求见太后呢?
这么想时,她的小腹却骤然绞痛起来,痛得她不禁要咬住贝齿,用手努力按着小腹,方能不让那些呻吟声溢出唇。
算算日子,该是葵水来了。每每只有葵水甫至,小腹才会这般地绞痛。
这也再次证实了,她根本没有怀孕。
可,即便这样,她却不能惊动身边的人。
不论她有没有确定一些事,这么做,无疑不是太后希望看到的。
但,很快,当葵水印到龙榻上,就再也瞒不过了。
必须想个法子,不让葵水沾污了榻褥。
手摸索到绶带,忍着疼,轻轻解开,将绶带才要垫到下面,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腰际。
他,竟是醒了?还是,他根本没有入睡呢?
疼痛加上骤然而至的冷汗,让她的身子在此时动都不敢动。
他却依然不依不饶,手继续往下,顺着她微开的衣襟,执起她的绶带:
“怎么,爱妃今晚想要朕——”
“不是,皇上,臣妾只是觉得热。”为保持正常的语音,她的指尖已深深掐进掌心,来抵去些许的阵痛。
“哦,是么?”他另一只手掀开锦被,看到她娇小的身子微微蜷缩起来,由于松了绶带,唯有这么蜷缩,方能让衣襟不至于那么敞开。
可,即便这样,终究是有些许的敞开,透过白色的中衣,能看到她莹润的肌肤,一如那一晚,他素来的自持也在她的魅惑下失去了。
这个女子,果真是太后赐给他的一份‘重礼’啊……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十章 惊变数(5)
念及那晚,他不再去瞧她,淡淡道:
“这样,可好些了?”
“谢皇上,臣妾好多了。”手捂住小腹,能觉到下身有汩汩热流涌出,她试着稍稍腾空离开丝褥,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引起西陵夙的注意。
这样的时间真是难熬,也断断是熬不到天亮的。
终是大着胆子说出一句话:
“皇上,能否让喜碧进来,臣妾出了些许汗,想让她伺候着擦一下。”
这句话,以往她是万万不会说的,可眼下,她只能说。
西陵夙并不见怪,悠悠唤道:
“眉妩。”
“奴婢在。”纱幔外传来眉妩的应声,“皇上有何吩咐?”
“传喜碧进来伺候。”
“是。”纱幔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蜷缩的身子这才稍稍松开,松开的刹那,底下的丝褥能觉到湿了大半,难道——
喜碧已掀开纱幔进来,而她竟是不敢起身。
纵然,侍寝一事,西陵夙也是知道实情的,可他并没有揭穿这身孕的事。
或许是没有证据,也或许是忌讳着什么,又或许在等着什么。
如今,万一葵水已把丝褥浸湿,那么,岂不是自己招了吗?
她的手脚冰冷,竟是起不来了。
西陵夙睨着她,轻柔地拥她起身:
“让喜碧伺候着擦下身子,瞧你,热出这么多汗。”
温柔的声音,深情的目光。
谁会相信,这一切和真实无关呢?
纵然喜碧察言观色多年,站在榻前,也不禁愣了一下。
而西陵夙已松开拥住蒹葭的手,下榻,道:
“伺候娘娘擦洗。朕,突然想起书房还有些折子没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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