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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现在,她在他的怀里,微微抬起脸来,眼底的神情是让人动容的:
“因为足够强的人,才能保护我,不让我再被伤害——我只是不想再被伤害……”
一颗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溅在他的指尖,他却并没有抬起指尖为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仅是深深望进她满是泪水的眼睛:
“好,为了你,我会变强……”
“枫……”她是欣喜的,拥住西陵枫,这一拥,她的履鞋只从地上的纸鸢上踏过,这一踏,却是让那纸鸢更加支离破碎。
或许,还有谁的心,也一并地支离破碎。
西陵枫松开她的相拥,淡淡:
“不放纸鸢也好,但,这段日子,你还是需住在这,想要其他什么,我给你带来。”
“你去忙,不用管我,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能夺回失去的一切——”话语至此,她顿了一顿,凑近西陵枫,“其实,只要能找到真的玉玺,就能揭穿西陵夙的篡位。”
西陵枫的神情依然是淡若清风,风初初却细细地说了下去:
“你该知道,西陵夙是篡位,那个皇位本来是属于你的。由于先帝突然驾崩,才让他得逞。可,西陵夙,并没有真正的玉玺。”
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东西,不过是,有的人愈渐不在乎,有的人,却逐渐演绎成了心魔。
“在先帝驾崩的前一晚,忽传了一道密诏给我,只让我速回宫,到浮隐殿去,称那里放置着玉玺,若他万一遭遇不测,我能取得那件玉玺,将它交给你,你便需照着密函,尊我做太后。”
当她在行宫接到这所谓的密诏时,不啻是震惊的。
也在那时,她在密诏中读到了,一位老人的忏悔。
是的,忏悔。
这一辈子,先帝爱过的女子,只有他的堂姐,但,那却是他碍于伦理,不能娶的女子。
许是天妒红颜,先帝的堂姐去得很早。
在那以后,先帝寻找一切关于堂姐的影子,于是,有了康敏皇贵妃,可惜,最后,康敏皇贵妃却是决绝地选择死来离开。
后来的十几年,先帝都没有发现能替代的女子,直到她逐渐长大,先帝欣喜地发现,她的笑容酷似堂姐时,错综复杂的心情驱使下,终让他在她及笄的那年,占有了她,册封她高位后,又不时地害怕再次失去。
这样的心理,使得他对她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感情,直到这种癫狂让她撕去他堂姐的画卷,而那时,他隐隐洞悉了阴谋正在逼近,只藉此让她远离宫闱,直到阴谋彻底昭告出来,以她的身份,容易被人忽视,揭穿这个阴谋却是最适宜。
其实,先帝做这道部署,何尝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太傅,能在前朝挟持住彼时太子母妃惠妃的势力呢?
而她,哪怕处在尊位,终无子嗣相傍,倘太子奉她为母妃,自是让她甘愿去做的。
只可惜,先帝仅猜中了西陵夙的篡位,却没有猜中,篡位的发展,不仅师出有名,还收买了她——
“可,当我在禁军护卫下由东华门入宫时,宫里已然变了天,所幸,浮隐殿离东华门是近的,而那处殿,是我先前在御花园中休憩的殿宇,回了宫,直接过去,只做换装,是无人会起疑的,先帝的安排可谓是周密的,但,当我赶到那,还没来得及查看,西陵夙就出现了,也在那时,他胁迫我颁布了假的诏书,我方知道,先帝已然驾崩。可惜,我终是晚了一步,也受了他的胁迫,不得不颁出那道假的圣旨。而你在那之后,却被流放去了岭南,直到后来隆王宫变,我曾想告诉隆王,可,他毕竟不是你,我做不到完全的信任,我只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亲口告诉你,却仅等到了被人陷害……”
彼时,隆王宫变的情况下,她想坐收渔翁之利,又怎会告诉隆王呢?
其实,,倘若时机不到,枉说了,一旦被西陵夙提前察觉,枉送的,就是她在宫里的命。所以,哪怕对父亲,她都只字未曾提过。
可,现在,则不会有这个担忧了。
一气说完这番话,她抿了唇,放继续道:
“真正的玉玺还在浮隐殿。可,我没有办法再回去查找,因为西陵夙是多疑的人,倘真的玉玺被他发现,那么,先帝的苦心就彻底没了。而,当时的遗诏上,玉玺一定是假的,包括西陵夙现在用的玉玺,也不会是真的。只要证明了这点,西陵夙的皇位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如今,只要到浮隐殿,找出那枚真的玉玺,便是能证明一切。
其实,这番话,她并没有全说真话。
至少,在彼时,她以为这场交换,西陵夙会善待她,待到她发现西陵夙实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时,却也没有机会到浮隐殿去找那枚玉玺,或者说,即便找到了,那时都不知道该交给谁。
源于,西陵枫已被流放在外。
当西陵枫以闲散侯的身份重返帝都时,她便开始等待合适的机会,将这枚真的玉玺,再现世人眼前。
当然,为了增加胜算,首要做的,就是让西陵夙和前朝不和,在西陵夙疲于应付前朝后宫的纷争时,无疑是会忽略些许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人和或,于是,她就有从容不迫的时间去部署。
而这份不和,该从胥贵姬开始,从喜碧禀报她说,她当日的小产,极有可能和胥贵姬有关,及至风念念告诉她那个揣测时,终让她将这部署的第一步演化出来——
只需让胥贵姬以欺君之罪去死,一来替她那未出生的孩子报仇,二来,不管西陵夙怎样发落其他人,必能使西陵夙和胥司空起罅隙。
如此,坐收渔翁之利,便指日可待。
所以,彼时,她是反对西陵枫娶胥雪沁的,不止看上去,是她吃醋,实则还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不希望,她所要倚赖的西陵枫和胥家缠上任何关系。
但,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竟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
可,时至今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当她说完这番话,西陵枫却是沉吟了一会,方道:
“我明白,你也累了,先歇着罢。晚上,我再过来。”
曾身为储君的他,确实对玉玺是熟悉的,要辨别出真假亦是不难。
说完,他象征性地,在她微抬起小脸时,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转身,走了出去。
跟来的随从只在大门外候着,他出得大门,才要上车辇,却看到,巷口旁,徐徐转出来一位身着锦袍的女子,那女子的脸,有些面生,可,当那女子朝他走来,凝着他的神态,却俨然并非是陌生人该有的。
直到女子步到离他甚近的位置,他才记起来,这女子,是他新娶的夫人胥雪沁。
胥雪沁只是凝着他,试图让脸上绽出一个笑容,但,临到头,仅是让神情有些尴尬起来:
“侯爷,在这啊。”
“嗯,出来办点事,夫人怎么也到了这?”他的声音是淡若春风的,这层淡,让胥雪沁的声音更加窘迫起来:
“我是到西城来——”
踌躇了一下,终是转了话语:
“到西城来买胭脂水粉。侯爷办完事了么?”
这一句话,问得带了几分期盼,甚至于,因着这份期盼,她并不愿去提昨晚,西陵枫彻夜不归的事。
“办完了。但,一会还有些事。夫人不必等我,先回府罢。”
“好。”很快地应出这声,胥雪沁咬了下嘴唇,终是在西陵枫要上得车辇时,问了最后一句,“侯爷,晚上回府用晚膳吗?”
西陵枫犹豫了一下,但,眼角的余光却是瞧得到胥雪沁的期待,对于这一名女子,嫁给他,是她的不幸:
“好。”
心软,其实是最要不得的,但,他做不到郎心似铁。
“嗯,那我回去给侯爷准备。侯爷办完事,早些回来。”这一句话,带了几分喜悦说出,西陵枫早上得车辇,朝她略挥了下手后,只朝街市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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