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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番外(73)



“广植党羽,权霸朝纲也是自保?”不屑地轻哼,郑锍讽刺地笑问。

“如若不然,今日臣已经不能和皇上对饮,早就身首异处了,比之太子,皇上也高明甚多了。枫山之变,景仪宫之围,皇上真是让臣拙于应付。”

皇后听得心惊,肃然以对,侧过脸来,归晚对她回之一笑,那温温的笑融到皇后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殿中的君臣两人继续款款而谈,家常似的对话里透着血雨腥风,尔虞我诈。谈笑间,风云幻变一抹而过,天下,江山,权位,似乎只是一盘棋,两人对弈着比高低,弈子,亦弈天下。

“端王于东城门外等候召见已有三日了,如果皇上再不与理会,只怕民间对您的‘仁义’形象会有所损害……”楼澈如是劝道。

“端王……”郑锍玩味地念着这个许久不曾听的名字,“端王,原以为他骄横跋扈,真没想到……是至情至性之人,为了个女人……”

叹息出声,随即扬起三分轻狂的笑,忽尔又一顿:“楼澈,你将萤妃带出宫,我还当你真是如此情深,不曾想你居然将她带至端王身边,以此做为和端王结盟的契机,如此手段,朕才感到有点意思,下棋还需要个对手,如果没有你楼澈,这朝堂必然失色不少。”

高处不胜寒……听郑锍言罢,归晚蓦然有些感慨,品位他话中含义,浮起黯然之意,两君臣之间如此坦诚布公,分明是殊死争斗的前兆,权势如此可爱可亲,比之美人,更让英雄为之折腰。

所以,楼澈才舍了萤妃,舍了她……

缓起身,皇后诧异地转过头来,归晚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淡笑着转身,轻轻打开来时的门,什么都没说,一个人翩然离去。身后皇后还是那瞠目结舌,不能理解的模样。

来时的路归晚早已不记得了,绕着百转的回廊慢慢走着,心里别无他念,就是想离开刚才那个窒闷的地方,心中释然了,也空荡了,飘忽不可琢磨。原本以为自己有许多的话要说,此刻却觉得一句都无法出口。

胸口堵住了,喘不过气……

在宫中转悠了几处,停停走走,歇歇想想,时间不知不觉就荒废了许多,天色渐蒙,日已偏西,一抬眼,归晚终于找到了熟悉的地方,觉得有些疲累,她举步踏进宫门,这景仪宫的院子与相府一模一样,她怎么都不能适应,心中隐隐排斥,眼角扫过,定格在一处,骤然不语。

楼澈站在景仪宫的殿口,俊雅的笑颜中隐显着烦躁和不悦,看到归晚徐徐走来,唇畔上扬,快步走到她面前:“归晚……”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声低低的叹息。

顾盼生辉,归晚抬眸凝望了他一眼:“夫君大人……”

欺身靠近,楼澈闻言皱起眉,归晚的称呼里是带着意味的,夫君是身份,大人是权位,那称呼里隐有隔阂,心下暗怔,伸出手,轻刮归晚的鼻梁,又不舍得用力,象征性地轻描了一下,柔声道:“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家吧。”

那声音是春风含笑的,直吹到心里,出宫本就是她所愿,归晚轻点头,凉风起兮,碎发飘到眼前,她才一抬手,就触碰到楼澈指,那修长的手指替她把散发拢到耳根后,而后一勾,顺势将她轻楼进怀中:“气恼了?你可以气,可以怒,但是不许就这样故意忽视……归晚……”

轻叹一声,楼澈也不知如何解释,对着朝廷重事,他可以指挥若定,没有半丝犹豫,可是对着这他娇宠至极的人儿,他反而不知如何应付她的情绪,她是永远含笑的,怒也笑,悲也笑,就连没有任何感情时都是笑着的,相处久了,才知道那是习惯,一种渗入骨髓的淡如。明知她此刻是不开心的,他倒有些无措,拿捏重了,怕无意间伤了她,轻了,又怕不进她的心。

累了,原来她是累了,轻靠着楼澈,她本欲退开,终还是不忍,五个月来的苦涩,就在这怀抱里淡了,散了,耳边听他一句“回家了”,一丝酸酸的感觉,泛上心来,惹来她无限优柔,她信什么?该信他人之言,还是信眼前所见?在她还没有选择好之前,心就累了,所以一切可以等以后再计较,默默在心底这样说着,她五个月来头一次这么放松。

轻柔地楼着归晚,楼澈轻拍着她的肩,哄小孩似的,看她闭起眼帘,知道她倦了,口中轻呢着:“这里在南郡看到一种宫灯,精巧可爱,我带回来一盏,给你放在房中可好?”

“宫灯?”归晚轻蹭了一下脸,扇子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宫灯占地方,我不要。”

“我让人给你打造一盏小的,挂在房中,用琉璃做面……”对归晚的任性不以为许,反而有些庆幸,她的心没有拒绝他。

见她不应声,知道她是答应了,楼澈轻笑,续又说了一些南郡的所见所闻,半哄半劝,逗着归晚说话,想要化解她心中的结。

景仪殿外的宫女见状都有些为难,其中一个胆大的,悄悄凑近,声音不高,却让楼澈听得清楚,婉言提醒道:“楼……楼相,晚夫人……车已经备好了……”

楼澈身子蓦地一僵,归晚感觉到,睁开眼,欲退开身,腰间被楼澈紧楼住,楼澈另只手抚过她的发,环住她的肩,温柔非常。转向宫女的犀眸却闪过厉芒,阴冷阵阵:“你刚才称呼什么?”

宫女早被惊呆了,不知哪里犯了错,唯唯诺诺地道:“楼……楼相,晚……晚夫人……车……车……”

“放肆,”楼澈冷冷地喝道,“以名为称是宫中女子的习性,我楼澈之妻,应该称呼楼夫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宫女忙磕头:“楼相恕罪,奴婢是听从上头的吩咐……”

“来人!”半点不给机会,楼澈高唤一声,殿外涌进几个侍卫,排列站开,“带她下去,掌嘴五十,撵出宫去。”

宫女不停磕头,口中求饶,侍卫听命立刻上前,死拖活拽地地把宫女带出殿外,旁边的宫女们早已吓地不敢吱声,抖抖缩缩地又上前一个:“楼相,楼夫人……车已经备好了。”

感受到从楼澈身上弥散开的怒气,归晚不语,沉思着,楼澈已经低下头:“累了吗……这就回家。”

轻轻在她颊边印下吻,连凉风都融在这柔情中,拂面带着温意。

五十七、玉碎(二)(完整版)

从深宫到官道有一条长道,两旁红墙绵延,犹如无边长线。遥遥无尽,和楼澈并肩走在道上,归晚看向前方,情不自禁想起曾经和萤妃一起漫步于此,讨论过此道的长短。她说,去时归心似箭,来时长路漫漫,萤妃心思细腻,在此话中可见一斑。此刻道还依旧,人已袅然……姿容倾城的女子,最终都是如此命运吗?

心中一寒,归晚想要抽回手,一缩之下发现楼澈紧握着不肯放松,丝缝不露,力道之大,甚至让她隐隐生痛,偏眸看向楼澈,薄唇紧抿,微小的弧度虽笑犹怒。才想开口,楼澈突然慢下速度,盯着前方,笑漾开,幽眸却更见深沉。

“皇后娘娘。”

依着深宫最后一道门栏边,皇后款款而来,华贵的姿态不改,笑道:“听说归晚要出宫了,我来送送……楼相,让我和尊夫人说几句贴己话可好?”

楼澈沉眸一笑,松开握着归晚的手,雅然地退后几步:“臣代归晚谢皇后娘娘之恩眷。”手轻恭,潇洒地走开,拉开与归晚和皇后的距离,站于后方。

归晚转了转已有些生硬的手腕,皇后走近,亲密地拉起她的手,帮她揉捏着,两人慢慢踱前。

“刚才怎么就这样走了?”皇后轻声开口,“可是听到不舒心的话了?”

“皇后娘娘多心了,空气浑浊,我透些气而已。”归晚笑。

牵着归晚的白脂似的纤掌,皇后轻叹:“你到底信不过我……归晚,女人难为,深宫后院,侯门大宅中的女人就更难为了……这意思,我想你也明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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