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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
玄忆淡淡说出这两个字,我听得有人细碎的脚步声向我靠近,浑身又开始僵硬起来,却听得玄忆喝止:
“福如,谁准你过来的?”
“皇上,您不是说不留吗?”
“不必记档而已!”
“是,皇上!”福如的声音里更带着诧异。
御前当值时,袭茹曾和我提过这‘不留’二字的含义,一是不用记档,二是需敬事房总管太监在嫔妃腰股之间某处穴位,微微揉之,则龙精尽流出矣。
顺公公却似松了一口气般,立刻唤宫女内侍:
“都杵在那干啥事呢,还不赶紧伺候万岁爷更衣!误了早朝,你们担当得起吗?”
我的心,也在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对于现在的我,该是最好的吧。
我听到宫女伺候玄忆更衣漱洗的声音,一边是顺公公叠叠不休地禀着今日的安排,因涉及到选秀,故玄忆在巳时就必须御驾亲临朱雀台。
随御驾选秀的,仅有皇后和淑妃二人。
顺公公将整个流程全部述说了一遍,玄忆却是一句话未应,只在末了,淡淡道:
“上朝。”
“是,万岁爷!”顺公公顿了一顿,还是问道,“那墨姑娘,奴才是否送回她屋子?”
“不,仍在这。”
“这——万岁爷,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休拿着规矩来和朕说,朕是周朝开朝天子,之前那些旧规矩也是时候整改了。”
“万岁爷,您别气,奴才遵旨就是了。”
“没有朕的吩咐,除了医女,任何人不得进泰然殿。”
“是。”
他是要把我囚在这殿中吗?
她,被他废于冷宫,眉眼与她相似的我,被他囚于这偏殿。
我仍侧身向内,佯做熟睡状。
直到听得众人簇拥着他上御辇而去,我才回过身来,空落的殿内,仅余一名医女守在帘幔处,见我起身,忙上得前来,道:
“姑娘,可是要起了?”
我摇摇头,身子僵硬了一晚,此刻倒是酸疼得紧,她见我这副神态,噗哧一笑,道:
“姑娘想必是乏累了,不如我替姑娘松松经络如何?”
我忙摆手,医女眼中的笑意,瞧进眼里,我自是知道什么意味,一张脸顿时羞红起来,这副样子,任谁都会以为我和皇上昨晚有些什么。
我慌慌张张起身,布履才穿,脚底一个踉跄,她扶住我,我侧弯了身子,无意识地一回首,那明黄色的锦褥上,赫然是一滩早已干涸转成紫黑色的血迹。
第八章 惑君颜(3)
那医女想是也已看到,证实了她的猜想,顿时更为殷勤。
而我的眼神掠过手腕,那里,赫然有些许的黑红色渗出,却已凝结,想是昨晚,不慎又触到伤口才导致裂开。
景王,他真的很狠。
那铺上的干涸的血迹,也全然是阴差阳错让昨晚玄忆的‘临幸’更有了‘真实’的意味。
“皇上吩咐,让我伺候姑娘沐浴。”
“嗯。”我淡淡应下一声,望了眼轩窗外,还是黑幕笼着,微微地,有一丝星星点点的白光在如墨的穹空中廓了一圈银边,那层银边若隐若现地,仿佛心内的某处,也愈渐地不清晰。
这泰然殿,分前后两进,前进是一间避暑的纳凉殿,后进,绕过碧意幽幽的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深隧的岩洞。
镐京本是温泉之乡,自然,最好的泉眼处,尽在昭阳宫内,是以,宫中另辟有三处温泉池。
岩洞内,别有洞天。
医女带着我往右边走去,一块石碑上,龙飞凤舞的提着三字:‘沐恩池’。
这也是我第一次迈进这温泉池,南越,是没有温泉的。
“姑娘,这可是二品以上侍寝后的娘娘方可有的赏赐,我看,姑娘的好事也快近了呢。”
那医女叠叠不休地开始在我耳边说着,并伺候我褪去衣裙。
我唇边嚼笑,却不去应她的声,她若无趣,也必然不会一个人继续自言自语。
绿纱薄雾,弥漫着馨香袅袅,我褪去布履,赤足,走在上好白玉铺就的地面,一步一步,脚底触到的,皆是冷冽的寒意。
走下玉石台阶,那里,一汪碧水清澈见底,底部,汩汩地冒着些许的气泡,衬着冉冉的蒸气徐升,凤形的泉眼处潺潺泄下泉水,我垂下手臂,雪白的中衣任医女徐徐褪下。
“姑娘,小心!你的手腕,是不能触到水的。”她见我把整个身子埋进水中,立刻提醒道。
她把我受伤的手腕放在一边的玉石阶上,我看着润泽的水珠从手臂处一滴一滴地溅落,终在池上漾起小圈的涟漪后,再觅不到痕迹。
“还是碰了些许水,我去替姑娘拿些伤药,重新包扎。”她说着,站起身来,“姑娘,稍候。”
我颔首,示意她可暂时离去。
倚在雕成牡丹花纹的池边,那汩汩喷涌出的温泉水使得脚微微的发麻,但,水面仍是平静的。
一如这深宫险恶,永是在不为人知的暗处。
表面,仍是太平盛世,锦繁金鎏。
乌黑的青丝掩住臂端那一颗鲜红的朱砂。
昨晚之事,任谁都会以为玄忆临幸了我。
而他晦暗不明的言辞,举止,我却是不愿去多想。
今日,是周朝第一次的选秀,今日过后,便会有五名秀女成为小主,进入这禁宫内。
既然景王并不会纳澹台姮为王妃,以她的姿容,和周朝安抚归降之臣这两点,她脱颖而出,并不算难事。
那么,我终将和她,在这周朝的后宫再次相见吧?
我的手抚上这张脸,眉心愈颦。
欺君之罪,罪当诛杀。
或许,我是该为自己谋算,即便不爱玄忆,又如何?
只要,能争到一分的宠,能活下去,不才是我进宫的目的?
否则,早该在亡国破城那日自尽,也算是全洁。
想至‘全洁’二字,我不禁嗤笑了一下,青阳慎远,他不配我守这‘全洁’。
第八章 惑君颜(4)
心年百转,又将之前的臆想全盘否定。
能争到宠,纵代表,会活得更好,可这样的活,永是建在勾心斗角的基础之上。
活着,亦是种累。
微颦眉间,一双柔滑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肩,我以为是医女回来,略转螓首,却是袭茹。
“从见到你真实的容貌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简单,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复杂远远超过我彼时的揣测。”
她的手心并不温暖,即便是暖意盎然的泉池内,我仍能感到那手心的点点寒意,迫进我的肌肤。
“袭茹姐姐?”
“墨瞳,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今,你已成功挑起皇上和摄政王第一次的不和!”
“呃?”
“在我面前,你也要装成如此单纯的样子吗?”
“我没有装!”
我确实不知,她口中的不和是指什么,莫非——
恍然间,脑海顿时清明。
“昨日摄政王方提出要纳你为王妃,皇上昨晚却临幸了你,这难道是巧合吗?从你出现在皇上身边,从皇上晋你为御前宫女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另有所图!除了今日,你没有加封为小主,我略感惊奇之外,其余,都几乎和我揣测的一模一样!”
她的手轻轻移到我的颈边,我浑身起了细细的疙瘩,她觉察到我的反映,语音转冷:
“这是皇上第一次迕逆摄政王,却是因为你。墨瞳,倘若你要做的,是对皇上不利的事,我现在就会结束你的性命!”
她的手擒住我的颈部,但,并不用力。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一点也不。
“如果你把我杀了,恐怕,一并夺去的,就是皇上的命。你比我更清楚,那人,他永不可得,惟有我,才是那人最完美接近的替身。难道,你认为,皇上会舍得把一个可以带他走出阴影的替身赐于摄政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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