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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我军大捷,至多一日,定可占领藏云,对东郡一战 —— ”那禁军仍要说下去,只见玄忆的袍袖用力一挥,终生生地阻住了要说的话。
玄忆登上御辇,明黄的帐幔下,她仅看到,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合欢殿。
绯颜换下那一身内侍服,甫走出帐幔,玄忆正坐于几案旁,眸光黝暗。
她慢慢走过去,半伏下身子,坐于地上的软垫,将脸蕴贴在他的胸前,她的心底,亦是悲痛莫名。
澹台谨的死,澹台姮的“疯”,她想处理好的一切,却在这一日间,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面对死别,原来,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毕竟那是养育她十三载的父亲。
玄忆的手轻柔地摸着绯颜的青丝,这一刻,他想的,是另外的安排。
绯颜没有说任何话,她想说的,他应该都早已明白。此刻,随着东郡战况的微变,他该忧心的,是那看似捷报的战况,而她,岂能再用后宫的这些事去烦扰到他呢?
澹台姮一事,她心里已知该怎么办。
她不会让摄政王再伤到澹台姮。
不会。
殿外,传来果嬷嬷的声音: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于昭阳宫。”
林蓁?
这么快,她就知晓了林太尉的捷报了吗?
玄忆抚触着绯颜的青丝,轻轻一拉,她盘起的髻发悉数披散下来,他的声音旋即响起:
“说朕歇在合欢殿了。”
“是,皇上。”
绯颜微微动了下身子,他却按住她:
“别动。”
“皇上—— ”
“她想要什么,我知道。”
“那我想要什么,皇上也知道吗?”
顺着他的这句话,她问出这句,抬起的眸华对上他的,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眸底有那么一丝的忧郁呢?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他低低地说出这句话,却隐去下半句不说。
有一件事他是给不了的。
此刻,他怕她再提及那件事。
“我还要回长乐宫。皇上歇回昭阳—— ”
她的话语未说完,他收手,紧紧将她纳进怀里:
“不,今晚,我只想和婳婳在一起 …”
“忆…”
“你父亲的事,我 —— ”
“我知道,你尽力了,否则不会押后审理。只是,这件事,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她没有让他说下去,做为帝王,他已为她做了太多。
她若还不明白,真真是愚笨得可以。
他陡然松开拥住她的手,捧住她的小脸,深深地凝视着:
“婳婳,不论什么时候,我不要再看到你流泪。”
“呃?”她抬起眸华,不解地看想他。
“我不喜欢流泪的样子,答应我,再也不要流泪,不论什么时候好么?”
这句话,让她心底的不安愈深,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一字一句:
“忆,你—— ”
话语未说完,他吻上她的唇,这一次的吻,很浅,很柔,却将她的呼吸一并融去。
他捧住她脸的手,手心的温暖,仿佛,也在吻中,淡淡地散开。
随着更漏声响起,他方离开她的唇,柔柔一笑:
“林太尉估计不日就将凯旋,加上后天的册后,应该有一段日子,我不能陪着婳婳。”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凝着他,试图从他的眸底,话语中辨出些许味道,可,不是他掩饰得太好,就是,她看不真切。
是的澹台谨的死,堵在她的心中,让她的思绪到此刻,都无法归拢。
所以她看不真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惟有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深。
“今日,早些安置吧。皇祖母那边,我替你告了假。”
绯颜颔首,他起身,轻柔地抱起她,往殿内的床榻走去。
她的身子触到那柔软的床榻时,方记起,这是第一次,她睡在合欢殿的榻上。
因为,第一晚,他们似乎是在地上行的夫妻之礼,其后,又被奕鸣占据了整个床榻。
她躺在榻上,而他,只是安静地卧于她的外侧,她有些不安,伸手,牵住他的手,他转了脸,瞧向她,宽慰地一笑:
“怎么还不睡?”
“忆,明早起来,我替你煮银丝面,好么?”突兀地,她问出这句话。
他笑着,握紧她的手:
“好,不过,你要起得很早才行。卯时,我就得上朝。”
“嗯。”她紧紧牵住他的手,身子,自然地蜷进他的臂弯。
他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幽幽地,袭进她的鼻端,让她的心,一并的放松下来。
纵然.心里,还有着悲痛,有着不安,但,在这份馨香的环绕中,她沉沉地睡去。
这一睡,她睡得很是深沉,连梦都没有。
再次醒来时,她下意识地握了一下手,却赫然惊觉,手心里,早没有他的手——
睁开眸子,隔着帐幔,对上的,是果嬷嬷的眼睛。
“娘娘,您醒了?”
她望了一眼透殿外,竟是黑漆的一片。
“皇上呢?”
看着天色,应该还未到卯时,难道,夜里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娘娘,可要用些什么?”果嬷嬷避而不答,仅掀开榻前的帐幔。
这一掀,她才惊觉,根本不是合欢殿。
“果嬷嬷,皇上去哪了?”
心底的不安逐渐的扩大,加深。
她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并且是在她一睡清醒时发生!
“娘娘,皇上早在昨日就御驾亲征了。”
第廿四章 有孕
史官记,乾永二年七月十一,帝率精兵五十万御驾亲征东郡。
乾永二年七月十一,林太尉攻占东郡郡都藏云。
乾永二年七月十二,北郡精兵三十万突袭藏云。
乾永二年七月十二,林太尉十万兵卒尽被困于藏云。
这一切仅发生在两日之内,北郡的兵卒仿佛神兵天降一般,在一夜间迅速包围藏云,使得城内的周朝军队,瞬间成了翁中之鳖。
而,城内的供给,至多仅够维系月余,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林太尉率军一路攻克的沿途城镇,亦在一夜之间,赫然都插上了另一面旗帜。
这面旗帜只要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诡异地,让人无法忘记。
玄黑的旗身上,勾勒出,一只硕大的蝙蝠。
蝙蝠虽是墨黑色,但,却在同色的旗身上,鲜明地显现出来,因为,勾勒蝙蝠所用的,是一种腥红如鲜血般的丝线。
红与黑,这两种绝对的色泽,终将这一年的夏末,渲染出,悲怆绝决的味道。
绯颜醒来时,已是七月十二日,这一睡,她睡了整整两日,和祭天前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地,仅是熟睡。
果嬷嬷在她的榻前守了两日。
而这里,是长乐宫的偏殿。
玄忆在那晚,就把她抱到长乐宫,她明白,他希望,在他亲征的这段时间,由太皇太后庇护她的周全。
可,这真的是她所要的吗?
不是。
她目光暗淡地往殿外望去,那里,是他彼时离去的方向吧。
他在离去时的心,该有多么的难舍,她想,她能体味得到。
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殿门的轩窗上,依稀可见,有人影憧憧。
“那是皇上留下的滴血盟。”
果嬷嬷顺着绯颜的视线望去,禀道。
他,竟把滴血盟都留了下来。
滴血盟人数虽不多,但,近身护卫帝王,经这么多朝的锤炼,却是最稳妥的——
在两军对垒时,这份护卫,更是不可或缺。
而他连他的近身亲兵都留下来予她,他真的,把她的周全,凌驾于他的安危之上了!
这,正是她最不安的。
她的手拽紧丝被,复松开时,径直,就要下榻。
小腹骤然一阵抽痛,手捂住小腹,莲足却疲软地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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