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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嫣然轻轻解开玄忆月白的便袍,里面则是白色的中衣,玄忆并未有任何的推托,仅是看着她,眸底深坳地,让人无法凝视。
纪嫣然轻浅地笑着,伺候他褪完外袍:
“圣上,早些安置。”
她引着玄忆往榻上行去,随后放下榻前的三重帐慢。
玄忆与她二人,坐在宽大的龙榻上,龙榻四柱皆饰以龙雕腾云的图案这些图案,她第一次看到,心里,就有种不喜欢,总觉得,太过压抑。
眼前的这名男子,二十余载,应该就是在这种压抑中度过的。
而她,如今能为他做的,或许,也仅是舒展掉,今晚的这一份本不该有的压抑罢。
当然,也是为了她自己。
纪嫣然复望了一眼帐幔外,俏生生地一笑,身子靠近玄忆,手轻轻拉过他的中衣袖笼,纤手从袖笼起随即取出一柄碧绿的匕首,未待玄忆反映过来,她掀开纱罗,在自己的脚心,迅速地划了一刀。
玄忆要阻住她的手,还是晚了一步,整个动作,她做得十分地快,并且一手拉过旁边的白练,将血滴在白练上。
这是她舒展开这份压抑的法子。
至于,摄政王对她的嘱托,并非她所要追求的。应付一时且一时吧。
“好啦,可以暂时交代过明天。”
她把匕首双手奉还给玄忆,这是他护身利器,即便是就寝,都不会离身。
她知道,从小,她就知道,他所放的位置。
原来,在小时候,她就用心去观察他的所有习惯和喜好。
于是,这种观察,在今日,反倒意外地成就了她的这个法子。
因为,做为侍夜的妃子,是藏不得任何的器皿,连头上的发簪,都是不得带入的。
她把匕首递还予他,把莲足缩回裙内,足底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
“呵呵,干嘛这么看着臣妾啊,臣妾一直把圣上当做哥哥,臣妾也知道,今晚,碍着摄政王,您不愿违了他的意,才翻的牌。”纪嫣然略略侧过螓首,看着玄忆,用小时候一贯说话的方式缓解此刻帐内的气氛。
她说的声音很轻,是以,帐外的耳朵该是听不到的。
“谢谢……”他的声音很低,回身,从床边的柜中,取出一瓷瓶,“涂上,会好得快一点。”
对于这样的女子,这样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女子,再多说任何话,亦是空的吧。
他明白自己的心,今晚,哪怕他翻了她的牌,对摄政王所说的,也不过是“尽力而为”这四个字,这四字诠释了他的心,根本是为不得的。
那晚,他的瞳儿第二次醉酒,喊出的那些话,如此深地印在他的心里,抹不去,亦忘不了。
也是在那晚,他说过,要给她一个解释,可还没有等到他的解释,她就不在了。
失去她,和失去林蓁,留给他的不同,到了今日,他终于清楚地可以区别。
林蓁被废冷宫后,他曾用每日的翻牌,来填满心里的空落,而,在失去她之后,他竟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去履行一个帝王之于后宫该尽的义务。
原来他对她,和林蓁的感情,真的,是截然不同的。
源于她和林蓁对他所付出的意味,也是完全不同的。
可,他在她的面前,却还说了那些自欺欺人的话,仅为了不想破坏最初心底的那份美好。
那份,在一开始,就夹杂着其他味道的美好。
纪嫣然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的手接过那药瓶放于一边,随后,她把手覆在他的手上,犹如小时那样。
彼时,她一直喜欢,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免朝的时候,游遍整座后宫属于孩子们的天堂。
纵然那个时候,他快要大婚,纵然那个时候,她还不知世事。
但,真的很快乐。
这些快乐,是从什么开始变的呢?
是在他大婚以后开始转变的。
然后,她只能出宫,继续回到摄政王府一直待到十七岁,才转了另外一个身份进宫。
那天起,她叫纪嫣然,遵着摄政王之命,成为他的后妃。
她从没有唤摄政王一声父亲,在她有记忆开始。
虽知道,他就是她的父亲,但 ,他对她的疼爱,始终不及玄忆予她的情谊,哪怕,仅是兄妹的感情。
“圣上,是臣妾该对圣上说谢谢!”
她接着他的话,她的手心,能觉到他手背的冰冷,以前,他的手总是那么温暖,如今,竟是连她手心的温度都暖不了。
“朕还要你来护全,朕却护不了你们任何一人。”玄忆说出这句话,眉心蹙得久了,川字,隐隐若现。
“圣上一直护着摄政王,臣妾岂会不知呢?再则,若圣上心无仁幸,又怎会是臣妾心中的圣上?臣妾知道,您为了摄政王,念着他的养育恩德,费心周旋在前朝这么多年,却始终不剪除他对您日益掣肘积重的羽翼。纵然,他于您,并无二心,可,在权利面前,始终,他还是一个凡人。这些,若非您的忍让,他那日的所为,早是欺君阖上的大罪……”
每每提起这一事,她心底的愧疚总无法淡去,甚至于,她曾认为,玄忆定会误以为是她先通传了朝中的摄政玉,才导致林婳的死,可,玄忆却并未对她有过一丝的质疑。
在她想要澄清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他相信她,而信任,也是那名女子教会他的。
信任,看上去很简单,真正做到,是极难的。
也是这一句话,让她更笃定,为了他,哪怕再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开心快乐就好,至于,其他的,不是她该去想的,她也不愿意勉强任何事,否则,只会让她自己陷入不快乐中。
“王父这么多年对朕的恩德,朕,是不会忘的。只是,嫣然,你这样陪着朕,愈加让朕愧对于你。”
“这是当初,臣妾进宫时就知道的事啊,您是臣妾除了摄政王以外最重要的人,臣妾愿意陪着您,替您分忧。因为,你该知道,以臣妾的身份,摄政王,是不会容臣妾下嫁任何人的。”这句话,她说得却是动容的。是啊,她生来就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和玄忆,其实是一关人,对于感情,她更加不会有任何的期待,源于,她曾经目睹过,爱愈深,痛愈浓。
她不要难受,活一天,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快乐。
如今,哪怕,活得不纯粹,但快乐,就够了。
待在他身边,替他分忧,就是最快乐的事。
“圣上,但,臣妾有一句话还是不得不说,倘若不是圣上前几个月不翻牌子,也不会有今日摄政王之请,圣上该比臣妾看得更明白,皇后废黜,贵妃失子,储君之位,更是前朝关注的焦点,若皇上再这样虚设六宫,怕只怕,到时引起的非议更甚,倘婕妤泉下有知,定也不愿圣上的英名因其受损。”
那名女子在他心底的位置,是那样的重,所以,容许她,以那名女子的名义,来劝他吧。
毕竟,雨露均泽,是他为帝一日,就不得不履行的义务。
玄忆的手拿起她放于一旁的药瓶,亲自替她打开红头塞子:
“再过两日,朕就会斋戒太行宫。储君的人选,朕心里也早有所属。”
纪嫣然从他的话里敏锐地觉出一种不祥,难道——
“圣上! ”她的声音略略提了些,看到帘外的影子,仿似有些觉察,忙加了一句,带着柔意缠绵:“圣上, 不要……”
说出这句暧昧的话,她的脸彤红着,这抹彤红映进玄忆的眼中,不由得想起那总会不时就羞红着脸,傻傻说话的女子。
强定心神,继续道:
“朕决定御驾亲征东郡,不出意外,东郡的形式即将有所转变,朕不得不亲陷阵前,以定军心!”
果然,他还是选择了出征 突然,她湮起一种浓浓的惧怕,这种惧怕是那样的深,源于,前朝,先帝也是崩于最后一次的御驾亲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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