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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船行这么远的路 虽是顺水,但江路曲折,确实比陆路要折了些许路程。只这连日赶程,除了绯颜之外,对于那六名圣女,该是另外种意味。
她们没有经历过死亡,却要即刻面对火祭的残忍,驶离明成的这些许日子以来,绯颜似乎能隐隐听到,随风传来后面三艘船中的哽泣之声。
哽泣得,让人的心境,终究是起了一些抑郁的。
她拨开舱窗的茜纱,想散去这些许的抑郁。
江面,粼粼,望得久了,直是叫人眼晕。
她着轻薄的绯裙,浓如乌云的发间没有一点的珠花的点缀,仅绾了堕马髻,有几缕的碎发飘于她的眸前,愈衬出眸子的清冷墨黑。
在船上这么多日,她还是有些晕船,冥霄虽开了几贴方子,也仅能勉强地维系,此时她撑着洁白如玉的手腕,眉心一颦,又是一阵晕眩引起的恶心。
一沁入心脾的香囊从她的身后传来,这一闻方才的晕眩竟是被驱散不少,恶心之感也渐渐平息下去。
不用回眸她知道定是他,这船上,也惟有他可进她的舱内。
“好点了么?这个香囊我今日下午趁泊岸采实物品时,吩咐他们去添的草药,寻思着,七叶香,对你该是好的。”
她点了点螓首,并没有说话。
他也习惯她的冷漠。
香囊,她曾用心缝制过一个香囊,不过,却并未送予那真心想送之人。
这一刻,凝着那香囊,她突然,浅浅地笑了,一笑间,冥霄的手自然地搭到她的腕上,轻声:
“寒毒是褪尽了,只余了息肌丸的负效。”
她的笑没有因这句话有丝毫的敛去,彼时于息肌丸的计较,对她现在,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纵然我虽应他的要求,用琉璃簪抵去息肌丸停用后,蜡膏的负效。但……”他有些踌躇,毕竟,接下来的话 实是透着残忍的。
琉璃簪,原来,并非是寒毒的始做甬者,不过是玄景弥补的一种方式。
他,是嘴硬心软之人。
只是一切,都无用了。
林蓁并没有为了掩饰容貌用这蜡膏,这是她们之间的区别,所以,她才会被息肌丸纠葛了这么久。
而这蜡膏,最早,是他用来控制她的法子。殊不料,结果与初衷,终是违背的。
“但息肌丸的负效,不论是我,还是他,都无力可解。”冥霄的声音有丝落寞地继续道,这丝落寞和同情无关,只关乎医者之心,“息肌丸对女子最大的伤害,便是使用时,无法得孕,纵然停用三月后,仍能孕育子嗣,可,除非,胎儿在你腹中不满九个月便诞下,这样,才能喊轻息肌丸的毒素,否则,九个月后毒素必定侵入胎儿的心髓,即便生了下来也是活不过周岁的。”
他慢慢的说着,这些她曾经一直盼望知道的事,如今真的无所谓了。
胎儿未满九个月,又如何诞得下呢?
却听着他这般说时,心里关于那一事,终究逐渐的清了于心。
她眸华望着舱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们所在这艘船先在桅上升挂起一串明灯,旋即吹起号角来,声音极闷却传得很远,后面一艘船亦吹起号角来如此一声传着一声往后面递去,一旁,便有小舟划向后方去,是到了用晚膳及掌灯时分。
夜色浓郁,四船的舱内,灯火渐次的明亮起来,如剔透的琼楼玉宇般,一层一层都是望不尽的璀璨华丽,落在江面上,一晃晃的,仿佛九天的流星划落于水中,潋滟波光,风一吹,只碎成更细微的万点繁星,在偶然泛起的浪尖,须臾的一闪就没入人的眼中。
她兀自出着神,似乎并未将方才冥霄的话听进耳去,冥霄素是知道她的性子,轻声:
“先用膳罢,早用,你也好歇下,这晕船,多歇方是根本。”
说罢把手里的香囊递给她。
她接过香囊,却并不看那香覆,若有所失所思地问出一句话:
“纹绣可以去掉么?”
这话是她早就想问的。
在合欢簪失掉的那日,就想问。
他凝着她,不过一会,道:
“若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你可要去?”
她不做声,心如轮转,刹那翻过好几个念头,方道:
“遮去罢。”
“明日,我将药水调好给你。”冥霄说完这句话,兀自走出舱内。
今晚,天穹,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隔着茜纱,一切,都是黯淡地映入舱中,在朦胧的暗色中,所有,只是勾出一个轮廓,案几上,瓷白花瓶里的铃兰,终是开始焉去,这还是启程前所带上船的,不过数日始终是败落了。
不被重视的生命悄然陨落,是否也是如此呢?
唯有一点淡淡的馨香,残留在了这隅,却,也是淡地,几近不可闻。
沐在这暗色里,一切柔和分明,惟有思绪里沉淀的那些敏锐不敢再触及的思绪,一一都清晰的映现出来。
关于仅剩的恨,何去何从呢?
然,再回不了头。
舷下浪声阵阵入耳,江风郁郁凉寒带着水意的微冷,垂拂她指尖掠起的茜纱帘,轻薄的纱帘在风中忽而鼓扬开,翩飞着,若蝉翼一般,带着惨痛而血淋的悸动,始是,有了片刻的止歇。
镐京,快到了吧。
以圣女的身份,再次回去,不会再关于任何的爱。
不会!
*********《弃妃不承欢作者:风宸雪》*********
“万岁爷,北郡进献的七名祭天圣女已到。”顺公公待得到允入后,甫进殿,轻声禀道。
玄忆正于御案前批阅着折子,并未因这一句话,停下手中的紫毫:
“先安排至驿馆罢。”
“万岁爷,按着惯例,您该移驾太和宫才是。”顺公公提醒到。
昔日,旦凡进敞圣女,玄忆需在太和宫,将圣水洒于圣女身上,以示祭天前的祷福。
待这一仪式完成后,方能将圣女送往驿馆。
“嗯。”玄忆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依旧凝神在折子上。
批复这些折子,他不能有丝毫的怠懈。
风丞相早已归朝,表面前朝和气依旧,惟独他明白,个中的暗潮并不会有所缓和,待某日的矛盾激化处,必将一并地爆发。
对于这一刻的到来,他未有过多的顾忌,只对东郡的征伐略有些心忧,因着景王的战亡,两名副将对于兵法的运用是不尽如人意的。
接连败了几仗,伤亡惨重。
而,战线拉得越远,若不速战速绝,供给显见着,也定会出问题。
幸好今日早朝,林太尉请缨于朝前,自愿带兵征讨东郡,让他稍稍心安。
纵林太尉年事已高,可,若论用兵打仗,无人能出其左右,即便前朝的叶、李两位将军对太尉都是佩服至极的。
因此他准了这个奏请,另拨精兵十万于太尉麾下。
对于这个抉择,风丞相颇有微辞,但碍着他竭力的坚持,才不得不做了妥协。
这一月,他尝试让更为忙碌的朝政事务免去继续沉溺的悲痛,虽然每每午夜梦徊,心底,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可,他却再没有任何的借口让自己不顾眼下内忧外患的朝政国事。
纪嫣然说的没有错,他没有资格去沉沦,一日坐在这位置上,一日,就定要将苍生之福置于最先。
冠冕堂皇之下,哪怕,内心苍白枯萎,也仅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万岁爷—— ”顺公公复唤了一声。
玄忆这才搁下笔,缓缓道:
“启驾。”
“那奴才替您摆驾?”
玄忆微颔首间,顺公公尖着嗓子传道:
“启驾太和宫。”
殿外,微飘着些许的细雨笼在这禁宫之上,太和宫,距离昭阳宫,相去半盏茶的功夫,这半盏茶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对某一个人来说,俨然是那么地难耐。
第五章 君颜
。
乾永二年七月初一,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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