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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我坚持不了多久,因为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后,我担心,那种本质的残忍,会轻易击跨我所有伪装的坚强。
墨瞳,你真是一个蠡傻的人。
我轻轻闭上眼睛,在闺上双眸的刹那,我对自己说。
缓缓蹲下身子,心底却清H忻地出现另一个声音:
亿……忆……忆……你真不要我了吗?真的吗?
我失踪至今,该有数十天了吧。或者,是他忧心着奕鸣的病情,所以没有再去未央宫?
又或者,云纱能诳我出宫,必然有暂时瞒着上面的法子,毕竟,这并非景王的授意,除非她不想活,否则定该有一个万全的法子吧。
心.好乱。
一切的一切,似乎越来越纷杂,而我就象在绝望深渊游泳的鱼,努力渴望着什么,四周却黑暗得看不到任何的憧憬。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站起身,谷底一直很安静,在这种安静里,我信步走到峭壁边,那里垂挂的枝蔓上,有数个青色的果子,咋晚倒是没有发现,其实,景王在日常的琐碎上,都是比我心细如尘的。
自然,我的些许破绽,无法逃脱他的敏锐。
我逐一把它们都摘下来,用手捧着,走回山洞。
他坐在洞边,修长的双腿有些随意地盘着,气色,比咋晚确实好多了。
我把果子放到他的跟前,不说一句话,只默默地走到离他稍远的地方,坐下“你真的一定要回宫?”
我没有望向他,仅是将螓首蜷于屈起的膝盖上,这样,我会舒服许多。
“你可知道.他已经以为你死了。”
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却让瞬间,山洞内的空气都仿佛滞凝了一样,没有什么在流动,或许,惟有心还在跳动,这一脉一脉的跳动,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竟认为我死了?!难道就因为我失踪,所以,在他的心里就死了么?
“或者,应该这么说,你失踪的当晚,椒房殿被付之一炬。宗正寺查证后的回复,是椒房殿银碳燃烧太旺,将周围的帐幔一并点着,由此,借着当晚的风力,顷刻间,吞噬了整座椒房殿。而宫里其他宫人证实,椒房殿内,当时仅有你和云纱二人。现场残留的骸骨,经仵作鉴定,确实是两具女子的尸体。”
他的声音其实很轻,但这句话却如平地惊雷一般从我的耳边炸起。
云纱死了?
她竟然死了?
本来我以为我总是能猜出一点端倪,随着她的死,一切复又沉没进不可知的黑暗中。
这一切并非是景王在操控,那么究竟是谁操纵着这一切呢?
能让云纱违背景王的意思,协助青阳慎远劫我出宫,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呢或者,青阳慎远金蝉脱壳,澹台谨被押天牢之事,也与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一环一环看似没有必然的联系,却扣得天衣无缝。
“所以本王说,你连回宫的最基本条件都已失去。”
原来,他的话是这个意思。
是啊,因为我死了,所以玄忆才根本不会来寻我。而一个死人,自然是连回宫的基本条件都是没有的。
倘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那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一念起时,骤然,心底的浑沌开始有一缕的清明,这一缕的清明逐渐扩散开来,可,始终还有些什么,蓦地梗在一处,使得,所有关于真相的凸显还是若隐若现。
他看得懂我惊?降的神情,用清越的声音依旧慢慢地叙述着,将这些天,他所知道的事,慢慢地,诉与我听。
“顺命候府阅府灭门,但,独缺青阳慎远和姬颜的尸体,这本是最大的疑点,却因北归候的证词,发生了根本的逆转,因为北归候毕竟不比青阳慎远。哪怕是玄忆,都不能对其所说的话,置若同闻。”
北归候的特殊,我也看得出来,不仅源于玄忆曾说的那句话,北归候所能为的,实是青阳慎远所不能为,更由于,他虽身为亡国降君,仍拥有亲兵封地,这也是青阳慎远所比拟不上的。
“固牵连到清远候,也就是你父亲澹台谨,所以,本王奉摄政王之命,另行查证。”
父亲?嚼着这个词,如今在我心底,连一丝的波澜都不会有。不愿多想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太多的东西我看不清,所以那些无关紧要的,就容许我难得糊涂吧。
澹台谨和摄政王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呢?如果是,南越灭国那日,摄政王命景王寻访我的原因,可能,也是由于澹台谨。
而,姬颜口中的澹台谨叛国,亦该是周朝有人诱使他做了内应,关于这一人,摄政王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位高权重,又与林太尉一起文武镶佐,共举征伐南越的战役。
“但,由于青阳慎远一直在暗处,镐京四门每日出入者众多,为安民心,又无法逐一排查,惟待其出镐京之后,沿途则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是,他藏匿于镐京许久,都难以让人查到,若要I息蔽的出京,也非难事,更何况,此事,我越发相信,他是得了北归候的帮助。
只有北归候所下榻的驿馆濒临禁宫内苑,可以在那晚不必经过重兵把守的宫门,轻易将我劫走,而不引人注意。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至于如何出得宫,若得北归候之力,相信也不算是难事。
“所以,本王令亲兵设下沿途暗哨,每十亭一岗,才在十日前,得了确切的讯息,却没有料到,本王亲率精兵竟还是中了青阳慎远的圈套。
何止他没有料到呢,我都未想到,青阳慎远竟会有这么精妙的盘算。或许这盘算亦不是他所能想出的。
“本王此次共率千余精兵,在后山就曾遇到青阳慎远的阻兵,但,彼时,本王仍以为,自己用兵如神,仅用少量兵力分散他的注意,再压重兵而下,定能生擒于他。却没有料到,竟反逼自己陷进了绝境。”
原来,在这之前,原来就曾有过一场恶战。
不过,那场恶战无疑又是青阳慎远的诈敌。
“直到那时,本王才知道,他布下的圈套,是为滴血盟而设,可他并不知道,滴血盟若出现,必定是与帝王有关。滴血盟本就是帝王的亲随禁军,又怎可能擅自执行围灭他的任务呢?”
滴血盟,玄忆的亲随禁军,乐王于南苑谋逆的那次,假若我不去阻那枚暗器,或许,玄忆也不会有事,滴血盟应该早就潜伏于那,只等着乐王发出那枚暗嚣,便可执行围灭的任务吧。
所以,那不过是我的一次傻傻的行为,那次的行为,应该同样出乎玄忆的意料,而,他对我最早的感情,可能仅是出于愧疚。
“只是,连本王都没有想到,在青阳慎远的身边会意外地发现你。他没有死,不是意外,你出现在他身边,却真的是个意外。”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劫出宫,更没有想到原来宫内的所有人,都当我死了。
一个死人,无疑再不会和活人的世界有任何的纠葛,所以,今时今日,我可以拥有曾一直想要的自由。
如果景王也愿意放弃这枚棋子的话,我已经自由。
但,为什么,我竟没有觉到一丝一毫的开心呢?
他的目光凝注着我,我的沉默,或许让他觉得,有些反常吧。
可,我该说什么呢?
“如今的你.自由了。”
说出这七个字,他收回凝注着我的目光。
他.愿意放。
我起螓首,望着他,终于,启唇,声音很轻,但他听得到:“他真的相信我死了吗?”
他的眉心蹙了一下,旋即舒展开,道:
“起初连本王都是不信的,以为不过是你的故伎重施,直到,本王辗转得知,宗正寺其实隐着一条细节并没有公诸于众——起火之时,殿门是被人从外面用锁反挂住的!所以,本王不得不信,这宫里,容不得你的人,终于还是提前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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