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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在外殿,躬身禀道:
“皇上,是否该起驾了?”
是的,他原本晚膳就该往鸾凤宫去用,只心里始终惦着她,才没过去,然,终归还是要去的。
她心里,是不舍的,这些不舍很清晰,清晰地,不容她回避。
但,突然记起同蘅月一早说过的话。
若他今晚不去鸾凤宫,她知道,自己因着陈锦的缘由,做不到淡然。
纠结缠绕的心境,让她只侧身,以丝帕拭唇来掩饰。
他欲待说什么,却见她侧了身去,他唇边莫内何地一笑,终是起了身,对着殿外道:
“起驾鸾凤宫。”
一语落,他稍缓了步子,眸角的余光,恰瞧到她要随他起来。
这一瞧,他唇边的笑意愈深,回身,温暖的手抚住她的肩:
“怎么又起来了?”
“外面不知又下了雪没。”
说出口的,和心里想的,未必是要一致的。
一如,她说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实际,却是,心底的不舍胜过了其它的纠结。
可,他是皇上,六宫诸妃的夫君。
哪怕,她对陈锦有着计较,这不舍看起来,却是矫情了。
“下再大的雪,这里,总是暖的,朕出去,也自有御辇,你何必担这份心呢?”他的话里,分明是一语双关的。
她听得明白。而他呢?
这一刻,突然,他希望她能开口留他。
若她开口,或许,他会留下。
可,她只是低下螓首,语音甫出,却,并没有留他。
“臣妾恭送皇上。”她略俯了身。
他又瞧穿了她的心思。
在他面前,连这些许的心思都无所遁形,难道,她真的太过浅薄了么?
即便,心里,微微地还是不舍,然,她偏是要掩饰过去。
他听她又拿着虚礼相待,唇边的笑意略略敛去:
“早些安置。”
说完这句话,旋即转身,往殿外行去。
雪色的纱幔落下,殿内,又恢复清冷。
他,真的走了。
她蓦地眸华望去,只看到殿门再次关启。
隔去了殿外的寒冷。
然,殿内的温暖,少了他,终只虚浮地在表面,再进不得她的心。
但,今晚,不论怎样,她都是不能主动开口留他的。
即便,现在见银啻苍是不妥的,可,她若不见他,她的心里终究难安。
这份难安不仅仅关于期满,更关于,腹中的胎儿。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轻唤:
“来人,将这些撤了吧。”
进殿的,是离秋和燕儿、蜜恬三人,她们将桌上的菜式收拾了,夕颜吩咐道:
“离秋,这几日,你照顾着我,也辛苦了,今晚,不用再当夜值。”
“诺。”离秋应道。
这样,当得夜值的近身宫人,今晚,就唯有蘅月一人。
可,心下,不知为何,总觉得是忐忑不安的。
这份不安,随着更漏声响去,愈来愈浓......
鸾凤宫。
纵李公公申时就传来了口谕过来,说皇上不会来用膳,陈锦依旧准备了从天巽宫司膳太监口中探听得知的轩辕聿喜欢的菜式。
只是,看着菜式即便用暖兜温着,都逐渐冷下去,她眼底先前的光华亦一并暗去。
她就坐在桌旁,身上着的,是最珍贵的金丝蝉衣,轻若羽翼,又薄透得衬得肌肤玉骨隐隐若现。
这样的她,难道不美吗?
起身,在落地的金凤铜镜前,她再次端详了一下身姿。
纤腰一握,轻盈得仿似不禁风吹般地。
司徒的教诲犹在耳,轩辕聿素喜的,都是纤瘦的女子,眼见着夕颜因六个月身孕,再不复嬛腰楚楚,六宫中,能媲得上她陈锦美貌,也不过是那早失宠的新蔺姝罢了。
失宠的,在想得宠,很难。
她呢?
没有得过君心,意味着,终能有转折。
纵然,他曾让她跪在天巽宫正殿外时,不带任何怜惜,知道太后赦免,她方能带着膝上的伤痛狼狈的回宫。
可,又能怎样呢?
她是皇后,每个月,不用他翻牌,月半这一日,唯有她,才能伴于他身边。
祖制如此,他不得不遵。
这,就够了。
只要每月这一次的机会,她不相信,自己邀不来他的心。
因为,这大半月,他虽不曾翻牌,独陪在醉妃身旁,可,毕竟,醉妃现在身子愈重,根本不能承恩。
哪怕,醉妃在他心里有着些许位置,但,她更相信,君恩凉薄。
即便凉薄,确是她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要的。
因为,她想,或许,在权势之外,如果,能爱上给她这份权利的那人,也是好的罢。
而,她相信,也唯有她,是最配他的那一人的。
无论心智,或者其它,她,最配他。
她敛回心神,听到,远远地,有御辇行来的声音,接着,是太监尖利的声音,一路叠声地传进来。
婷婷会意地取来罗裳替她披于蝉衣外面,一切整理停当,她闻到,空气里,龙*香气愈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跪叩于地,这一跪,膝盖是疼痛的。
这宫里,当得起她下跪的,仅有两人,然,这四日间,这俩人都并未传召过她,是以,她没有跪过,再次下跪,原来,膝上的伤仍是在的。
他赐给她的伤。
她记得。
她会要他用宠爱来偿还这份伤。
轩辕聿不发一言,径直走到椅上坐下,语声方悠悠传来:
“平身。”
“臣妾谢主隆恩。”
她的语音仍是恭谨的。
今晚,她不能让他有丝毫的不悦。
“皇上,臣妾为您准备了几样小点,您可要用了再安置呢?”
说是说几样小点,却都是她精心准备的。
“哦,皇后有心了。”
一语落,他看上去,唇边对她含着笑,但眸底,又蕴了千年寒潭般的冰魄。
一如,那晚,他曾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无情的话一般。
她对她,是看不透彻的,然,正是这份不透彻,让她对他有了愈浓的兴致。
哪怕,挫折再多,只要兴致不减,她始终愿意奉陪。
“皇上,这是牛奶茯苓霜,每晚一蛊,最是滋补的。”
陈锦纤细的玉手从宫女的托盘中,端过一水晶蛊放置的甜点,带着羞涩,略低螓首,呈于轩辕聿。
罗袖因着这一呈,向后褪去,显出里面,金丝蝉衣的辉华来,恰映着她血肌若霜。
轩辕聿并不接那蛊甜点,她佯做怯意,稍抬了目光,恰看到他似端详着她露出的半截玉腕。
她的心里溢出一丝甜蜜来,看来,连日不曾翻牌的皇上,果真,比以往更容易吸引。
他的手,越过那蛊甜点,轻轻覆到她的手腕,如她所料一般。
她娇羞地再次地下脸,静等着下一刻的砰然心动。
下一刻,确是让她怦然心动的。
但,这份怦然心动,不过是其它的意味。
只这一覆,他收回手,语音冷冷:
“看来,皇后宫中的甜点,甚是养人,才四日不见,皇后倒真是愈见丰腴了。”
她错愕地抬起脸,她,丰腴了?
“都是朕的不是,让皇后在那殿外,伤及凤体,少不得回宫,自是要多滋补一番的。”
这句话,听着,似带着关心的味道,实则,却是截然不是。
“皇上,臣妾——”
她方要说些什么,却被他冷声打断:
“朕素觉得,女子一纤瘦娉婷为美,皇后今日这样,倒把先前的仙姿抹去了不少,真是朕的不是。”
“臣妾惶恐,请皇上容臣妾几日,臣妾定不会再如此丰腴。”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难道,真的是这几日,用了母亲特意托人送进宫的补膏,滋补得丰腴了吗?
但,他称以前的她为仙姿,又让她心底起了欣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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