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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番外(598)



我今天就是拼一死也要揭穿你假惺惺的面貌,恐你再去危害到嬛嬛。心下一计较,我暗招茯苓去请昭韵殿主事冯淑仪,一面朗声叫温太医亲自送汤药进来。

他听令稳稳端了汤药走进来,面上一如平时波澜不惊,足见他城府多深。他将汤碗恭敬地端到我面前,我故意迟迟不接。

外面传冯淑仪到,她在存菊堂门外不再进来,焦急地问到:“妹妹可有什麽不妥?”

我见要请的人已到,便朗口到:“劳烦淑仪姐姐端着这碗温太医‘精心’烹调的汤药去太医院走一趟。”

下面温太医一震,直视我的眼睛:“小主怀疑我在药中投毒?”

他的眼神清澈得让我心一痛,为什麽男人都是如此善于伪装?先前玄凌如此,现今一个小小的太医明里尽心尽力伺候我,才博得我的信任和好感,却被我发现他在汤药投毒。

他一口气将整碗汤药灌入自己嘴里,跪下:“臣受莞嫔重托,自问光明磊落,不敢做出半点对不起莞小主和小主之事。不知小主有什麽事不信微臣的?”

看他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被我揭穿阴谋的惊慌,不禁错愕,仍是不愿就此罢休:“好你个温实初,你在我汤药里放下罂粟壳是何道理?你别以为你喝了它就没事了,谁都知道这种药服用一次两次没关系,长期服用定会叫我神经错乱疯癫致死,你还敢说你光明磊落?”

听我此言,他不怒反而微笑:“原来小主是指罂粟壳爲毒药,请冯淑仪和小主细听微臣道来,小主心绪抑郁成疾,又染时疫,导致肺腑已掏虚空,久咳不止,大伤元气,故,微臣才敢用罂粟壳来暂缓小主咳嗽,待汤药浸入骨髓,元气回来再改用其它良药来治疗咳嗽。且微臣所放的罂粟壳不足3枚是不会对小主的精神有损害的”

门外冯淑仪显是舒了一口气,“如此妹妹怕是惊弓之鸟,多心去了,想宫中很多嫔妃风寒久治不愈汤药中也是有加罂粟壳的,那可是比金子还名贵的药材呢,很多病痛者想求还没有,妹妹放心好了,身为一殿主事在妹妹未得昭雪那天,姐姐定会保妹妹周全的。”

我听他二人言,不觉羞涩惭愧十分,怎的一场病就失了稳重,错怪好人,真正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干脆转过身去面朝里躺下。不好意思再去理会他。

遂几日不同他说话,未免尴尬。但是心里头却暗喜他堂堂男子不计前嫌仍是专心爲我熬药,爲我请脉。还时时嘱咐侍女们,什麽时候用药,什麽时候用膳,宜这个,忌那个。无不细心之致。

存菊堂已有很久不见人来,唯有他每天仍按时问诊,仿佛我是一位甚得隆宠的宠妃,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伺候;又仿佛、、、仿佛我是他心甘情愿照顾的――恋人。

又过多几日,我终于沉冤得雪,这全是嬛嬛的功劳找出了那个该死的刘叁!转而我又成了尊贵的沈容华。只是这个时候容华还是常在,我都已厌倦,不在乎了。

温太医亦被玄凌指派给我可时时问诊直到痊愈,我见了他还是半低着头懊悔不已,他见我也如当初一样不吭不卑,并不因为我已是容华而战战兢兢。

终有一日,他见我仍对上次误会他的事件耿耿于怀不去理他,忍不住安慰到:“小主,不必自责了,当初事件都怪微臣没有事先同小主禀告,但,请小主放心,温某绝不是江穆炀,刘叁之流,温某乃莞小主未入宫时的同乡旧友,只要是莞小主所托,温某当万死不辞!”

他说得字字郑重,句句真诚,更加让我惭愧“原来你早就认识了嬛妹妹?”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有她哥哥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自她出生就认识了、、、”。不觉让我诧异,再见他的眼神有丝悲痛,我仿佛明白了什麽,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如此,真是有劳温太医费心了,我现已大好,温太医可以去向嬛妹妹复命去了”

他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麽,退了下去。

“温太医,请留步!”我不觉鼻翼微酸,原来这些日子鞠躬尽瘁爲我熬药,替我担心,是因为嬛妹妹所托――万死不辞!“如若莞嫔所托是他人,你是否也会万死不辞?”

他站住脚却没有回头“回小主,不管是宫中哪位嫔妃生疾,微臣都会尽心尽力!”

两行清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眉庄啊眉庄,你枉爲貌美才盛,却没有一个似温实初那样的知己对你,嬛嬛虽也可怜,但她至少身边有个这样的人爲了她一句话万死不辞。

哀痛几乎不能回气,这世上是否还有一位真心疼我爱我的人所在?只觉整个世间留我一个茫茫不知身在何处,孤苦无依。

晨光微熹,天色在我看来如此阴沉狰狞,早春的风似乎比冬天还要刺骨料峭。我在一阵摇晃中挣扎着醒来,头痛如同撕裂一般。实初已不用再来存菊堂了。一来我病已大好,二来自从时疫过后,嬛妹妹推荐,他已成了太医院里最爲年青有为的太医,就连深居简出的太后也是对他称赞不已,故而,他似乎更忙了。

我会故意装病,然后让一群宫女太监脚不点地的去太医院请他,开始几次他会立即带着药箱赶过来。继而我潜退随从,倚在贵妃椅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看着他,边请安边拭去额头因匆忙奔来的细汗,显是重重松了一口气,看他此状,越加让我欢笑不已。

“主子,不该这样子捉弄微臣”他压低声音,有些暗气却无可奈何,仿似我是个调皮十足的孩儿。

我优雅地递过银丝绣菊从不离身的丝绢,心里已经是颤抖得不行,面上却故作镇定,希望他能接过我的手帕,拂去汗珠,然后如珍宝一样将我的丝帕藏入自己的袖口。

然而他竟然头附得更低,几乎着地,连气息也紊乱起来。

我心微凉,干脆努力克制住颤抖,拿着丝帕的手竟移至到他眉角,止不住的颤抖泄漏了我的恐慌又有丝雀跃。心中不由大恸,‘恨不相逢未嫁时’就是这样的感受吗?如此温润如玉,龙章凤姿男子却永远只能存在梦里。

我的手刚触摸到他,他一惊,匍伏着退后一点:“惠、惠主子,微臣、臣惶恐”

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渗出,他擦都不敢,亦不敢出声。只是跪着,汗珠滚落到朱红织鹤地毯上,化为一滩似血暗红。

良久,我叹了一口气,着他起身,例行公事的请脉。

自此,每逢我宫中侍女再去请医,来的都是旁人了。我明白他的担心,但是如果我是嬛妹妹,他对于我的示好应该就不会这样子了吧?

如果我是嬛妹妹……这样想着……猛然一惊醒,如果嬛妹妹如我心,但已为人妇,不可再有私情,如若一个情难自抑,那、那可是要闯出大祸的啊,两家即使是诛连九族也难洗私通的耻辱啊。我眉庄自幼受父母疼爱,在官宦女子中自是端庄稳重之模式,怎能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自是爱他念他,只怕今生也只能深压心底了。

我亦不再装病叫他,然而时时我会想起卧病床榻之时,每天清晨醒来凝视着前厅帘子,静待他的足音,心里的那种舒适。叹息今日今时,原来爱恋不是当初的我对着高贵的天子伏下身躯,对着他的身影敬仰仿佛那是膜拜的万丈荣光。我心所期盼的爱怜就是一十二时不离分,郎行郎坐总随肩、举案齐眉和相濡以沫,在他明媚清澈的目光中,我的身心是舒畅和安逸,是满足和轻松。

然而正是这平淡如水的生活却是我最要不起的。

天子的宠爱我已不再期盼,看到玄凌就会忆起玉润堂地板的冰凉,禁足时的差点丧命。就这样,我干脆安心地爲太后焚香抄经,不问世事,颇有脱尘意味,只是一味侍候着太后,深得她的喜爱。

时间还是如流水般悄逝,转眼已是乾元16年。即使是我不管后宫嫔妃们的俗事,但从宫女、太监们的口中已听到一些闲言闲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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