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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我曾经以为在守林城茶馆事件后,我会失去你这个朋友。现在看来,我多虑了。还有,依虹还好吧?真委屈她了。
我说,她很好,你不必担心,她可是王的亲妹妹,怎么会有事?
那就好,没想到自己想要杀的人一直在帮我救我,有时候我都感动的心痛。
你感觉的到心痛?你不是也在巫军兵临守林城的时候搭救过她,一个你想要杀的人。
那是出于道德。
可是你违背了军纪,能够超越军纪束缚的不是道德,是感情。
感情?我是一个无情的人。
我端起一杯酒喝下去,我笑了笑说,无情的人,总是把感情埋在心里。
他也大笑起来,我猜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感觉他在逃避什么。我们一直聊到很晚很晚,聊到月光都洒在了门口像我们溅出的浓酒。他对我说,巫军不断增兵界城,想一鼓作气攻下守林城。可是守林城由自然族和食人族联盟驻守,巫军攻城屡屡受挫,只有等待杀手锏的出现。
杀手锏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确定,我们四大玄机使中,教皇只告诉过斥候,据说是在黑暗炼狱里训练的一位自然族老人。
敛衾的话让我回忆起我和汐在黑暗炼狱的埋骨地遇到的那位自然族老前辈,还记得火棘也说过巫军杀手锏的事。我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要战争呢?
因为欲望。
如果第二次血战结束了,你还会做玄机使效忠于巫帝国吗?
我想不会的,如果我还侥幸活着,我会找个像泊山一样的地方,去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没有战争,没有勾心斗角。
其实很多人都这么想,可是现在想来其实很奢侈。
那种生活可以得到,只要你足够坏。
我们都笑了,在临走的时候,我问他,能告诉我,自然族的内奸是哪些人吗?你知道,没有内奸照应,你是无法突破鲜花屏障的防护而进入花城的。
敛衾站起来,肃穆地说,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内奸,我只是接到教皇的命令,说要潜入花城,花城内部有人照应,所以我可以轻松地躲过鲜花屏障的防护结界。
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感觉是假的吗?我从不欺骗朋友。
敛衾被关押了很多天,可是诡谲的死亡案件依然发生,死者都是没有伤口,身上布满花香的味道。王在大殿上问众位大臣,大臣们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王说,朕总感觉在我们周围有一幻术高超的女子。王说话的时候,多看了割霜者,采露者,望月者三位女大宫司,她们都疑惑地红了脸。
面对这些怪事,大家只有等待。等待到的不是真凶的出现,而是一场浩大的灾难,正如无知前辈预料的那样。
这些日子,花城发生了很多令人不解的事情。寒岭之颠的积雪开始融化,释爱海的潮水向苦岸推移了很多,像要把那片岸吞噬一样。连雪花壁也不再落雪,雨水顺着黑色的壁身流淌而下,无知前辈只是在古怪地笑,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王去问过他多次,可是他只是笑,像在嘲笑一个罪人一样地笑,王无奈地离开后告诉我,无知前辈疯了。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31)
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花城,无知前辈疯了。
流言飞语如冬季里的雪花一样蔓延在这做秀丽的城池。空谷足音大师说,他可能在装疯。
依虹被解禁后走出雪花壁,她告诉大家,无知前辈确实疯了。
除此之外,大国师也因为丧失爱子,悲恸万分,告老还乡了,王再三劝说,都没有说动他。
五颜六色的林荫叶在聆汐脸旁飘落,一片一片犹如天使撒落的锦缎。聆汐伸出手,捧起一片叶子,浑身流淌出淡蓝色的光芒,她轻轻地一吹,那片树叶幻化成了蝴蝶,蝴蝶从她掌心翩翩起舞,然后不带留恋地飞走了,消失在地平线的方向。
她把头转向我,她说,觞,你还记得深渊大盗临死前说过的话吗?深渊大盗说寒岭帝国将要发生一场更大的浩劫,一场毁灭性的大浩劫。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临死前说的胡话,可是现在看来已经出现浩劫的兆头了。父母没了,祖国也要面临着危难,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汐的泪水溅在飘落的叶子上仿佛粘上了露珠,我把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温柔地抚摩她飘逸的长发,我说,无论发生什么浩劫,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保护你。
她把头埋进我怀抱中,我的下颚轻轻接触她的长发,柔软而略带冰冷,于是周围的落叶中夹杂了雪花,像极了漫天的梨花,那是山颠最后的积雪被风吹了下来。
浩劫似乎是越来越近,山颠上不断有冰山断裂坠落,砸毁了很多宏伟的建筑。花城的这个冬天气候异常,比春天还要温暖,山腰的雪化做水流汹涌而下,吞噬着美丽的花城,族人把融化的雪水称为洪水。人们都跪在花城的大街小巷,跪在寒岭山脚下,面朝着圣山,背对着风,虔诚地祈祷,头磕在了墨绿色的土地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凹痕。
一直很虔诚,直到洪水从山腰奔流而下,大水没过人们的膝盖,子民们跪在洪水中,依然面朝着圣山祈福。远远望去,圣山山颠的银色光芒消失殆尽,变化成了红色,仿佛红日挂在山头,烧烤罪恶的人间。
王伫立在祷告峰,披风潇洒地朝后飞扬,王手举诞风战枪,目光凝重而肃穆。所有的子民所有的侍卫大臣跪在山洪中,仰视着他们气宇轩昂的王。王的身体燃烧起炽热的银白色光芒,光芒一直冲到天际,把半个花城都染了层银色。飓风从王的周围幻化出来,九股飓风从山头卷下,卷过洪水侵蚀的地方,把洪流卷向圣山的对面,海平面的方向。
在王异常强大的灵力下,洪流的势力被消散了很多。子民和将士们跪在山下,浑身湿漉漉,多半人在垂头丧气。
接连很多天,王每天都施展终极幻术无极飓风,来把融化的雪水带到寒岭对面的释爱海。很多天以后,王的灵力消耗太大,以至于生了重病。依虹和御医们守在王的床前,王咳嗽着说,把寻音古筝搬到床前。
王挣扎着抚摩寻音古筝,眼神凄怆涣散。王手掌银白色的光芒燃烧起来,他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他说,流言,流言。
风带着音符从窗外飞来,房间里响起了凄婉的曲子。我听的出,那是姐姐经常弹奏的曲子《长相思》:昨日晴,今日阴。楼下飞花楼上云。阑干双泪痕。江南人,江北人。一样春风两样情。晚寒潮未平。
姐姐在遥远的国度里为他喜欢的男子弹奏着凄婉的古曲,一弹就是十年,只是希望心爱的男子永远安康。听着听着,王泪流满面,王抓了抓床上的锦缎,抓出了血。
自然族水师不断传来释爱海泛滥的消息,很多战舰都被巨浪打碎,海平面在猛烈地上升。王顾不上虚弱的身体,带着四十九个先知士来到山顶,望着脚下波浪滔天的释爱海,王说,开始占卜。
四十九个先知士都祭起究星权杖,念着古怪的咒语,浪花拍打着石壁,释爱海燃烧着火焰一般的红色光芒,如大片大片晚霞的墓地。王一直陪着先知士们,伫立在山头,大片大片死去的蝴蝶在他们身后飘落犹如落花园凋零的花朵。占卜仪式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四十九个先知士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王,这次占卜很迷茫,占不出结果。
王沉的叹气声如呼啸而过的风。聆汐站在他们身后,对我说,很像两年前我出使巫帝国时的那次占卜,这次占卜很迷茫,占不出结果。
王回过头对汐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在我去大漠的时候,那里有位神人对我说,关于自然族的上古秘密,其实我们族人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现存的《自然经》本来就是残缺的。必要的时候,我还要去一趟大漠,去请教那个神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