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殓衾银色的灵力结界盛开,两只苍蝇被光环触到,瞬间化为黑烟。哭丧鸟叫的更加凄怆荒凉。殓衾告诉我,在父亲死前的一天,哭丧鸟就飞到了院落里,在耸入云霄的倚天古树上安了家。父亲当时还朝着大树咒骂,父亲说哭丧鸟的叫声比乌鸦的还要难听,他讨厌那种鸟。
敛衾回头朝倚天古树的方向望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他说,前几天还和父亲大人吵了嘴,没想到他老人家竟这么快就离我而去,我不是个孝子。说着说着,一向坚强的殓衾就泪流满面了,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说,事情已经发生,节哀顺便。不要伤了身子。
他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安慰说,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我为这件不幸的事感到万分哀痛,整个都城乃至整个帝国都会为此哀痛。
敛衾摇摇头说,我从小在这座繁华而喧嚣的城池长大,我了解这的一切。我走在大街上为父亲送行时,我听到了族人的流言飞语,密密麻麻就像哭丧鸟的聒噪,朝我心口拢过来。
我说,喧嚣是这座城池很早就养成的习惯。
敛衾说,不是习惯,是嗜好,父亲的离去后,许多人幸灾乐祸。
为什么?
他紧握拳头,灵光流淌在身边,他说,因为我。我身为教皇身边四大玄机使之一,司暗杀!不计其数的人死在我的暗杀之下,人们对我恨之入骨。可是他们不懂,天职让我没有选择,每当有人不幸倒在我的剑下,我都会留下一匹柔软的白色绸布,轻轻盖住死者的尸体,以安抚远去的亡灵。
我点点头说,可是我理解你,我在一家豪华的丝绸店里见过你说的那一种白绸,我问了价格。店主说这是一种极好的丝绸,价值连成。
敛衾黝黑的眼睛很空洞惘然,凌乱的长发飞扬在身后。
我说,陛下已经下令,要我和弊负责查找杀死你父亲的凶手,敛衾,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敛衾眼睛微微一合,一滴泪水从睫毛缝隙里簌簌滑下,他说,谢谢。哭丧鸟突然从树上惊起,飞入云霄,三片手掌大小的白羽像雪花般飘扬而下,敛衾突然祭起无坚不摧的神剑断月刃,朝我的方向投来,剑光刺眼,剑气逼人。
断月刃从我旁边擦肩而过,我的头发被剑气撩拨的轻舞飞扬,背后树枝断裂的声音跌入耳中,还有一声痛苦的声,如冰块碎裂般响彻大院。我转过头去,一个黑衣人瘫在树下,柳絮纷纷扬扬地斜落下,哭丧鸟望着大地上散布开的血泊,在空中盘旋哀鸣。
敛衾收回断月刃,银白色灵光无情地燃烧流逝,他闪电般地走到黑衣人面前,用剑逼紧黑衣人的喉咙。我赶过去的时候,黑衣人的两只腿都已残废,敛衾修长的手臂紧握断月刃,血液顺着剑刃流下,敛衾问他,你躲在树上鬼鬼祟祟干什么,谁叫你来的。
黑衣人犹豫片刻,没有做声。
敛衾说,如果你不说,我就刺穿你的咽喉,让你的尸体成为哭丧鸟的晚餐。
敛衾轻挑断月刃,顶在黑衣人的咽喉上,黑衣人颤抖着说,我的幕后主使是他。
黑衣人用手指着我,敛衾瞳仁散开,弥漫着苍白色的火焰,他说,就是他,流觞。
我说,胡说!
黑衣人瞟我一眼,眼神罪恶而诡异。敛衾没有说话,转身一刀把黑衣人杀了,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洒落到地上。敛衾从身上掏出一张白色裹尸布,温柔地盖在尸体上。微风吹过,只露出黑衣人的胳膊。
我问敛衾,为什么要杀他?
敛衾双眼闭合,他缓慢地说,我更相信你,我不允许任何人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友情。
可是杀了他,就永远都查不出他的主子是谁,也许他的幕后主使是杀死你父亲的真凶。
敛衾转过身,背对着我说,我没有把握能从他嘴里问出真相来。他一口诬陷你就是他的主子。陷害你就是陷害我,我杀的人不计其数,不多他这一个。
说完后,他吹吹断月刃上的血液,如吹雪一般,然后回到他父亲的灵堂前,跪在地上,把断月刃插到一旁。他对着父亲的灵堂说,父亲,谁来打扰您的安息,衾就叫他立即死去。
然后敛衾保持沉默,面对着灵堂叩了几个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如远去的鼓点,大风吹进去,灌满他的雪白的剑袍,苍白的长发盘在地板上,灵堂上的牌匾莫名地晃了一下。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04)
首席大站的丧事举办前,皇家就对这件案子展开了周密的调查。斥候首先到流王府邸找到我。斥候的名字在《巫经》中的释义是瞭望堡,教皇直接支配的四大玄机使之侦察使,司侦察。他是四大玄机使中最狡猾资格最老的一位。
风吹的轰轰烈烈,透过窗户灌进书房翰墨轩,把满架的书吹的纷纷扬扬。斥候走进我的书房,我说,你好,斥候大人。你的到来使翰墨轩蓬荜生辉。我早有耳闻你的侦察天赋,但我不是很喜欢你的这种天赋。
斥候讥讽地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有和帝国里的罪犯相同的看法?这回造访贵府,想请世子回答我几个问题。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祭圣节的夜晚你去了哪里?
斥候的溯影袍被风扬起来,炙热的灵光如烟影一般萦纡在书房,我有种预感,不祥的事情将要降临。
我故作镇静地说,我去了神庙许愿台,我弟弟流弊可以做证。
我已经问过你弟弟了,你是不是离开过许愿台?
没有离开过。
许愿台上的女子是谁?
您怎么知道许愿台上有女人?
许愿台上有胭脂水粉残留,女人专用的东西。地板上有风干的血渍,可是现在还没有查明到底是谁的血渍,正来请教世子你。
那么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们出现在同一时间段?
少许的血迹遮挡了你脚印后边缘,在附近,你的脚印也覆盖了另外少许的血迹。说明血液滴在了你刚刚踩过的地方,你的脚也不小心踩到过血迹。刚才你说你一直在神庙许愿台从没离开过。这些足以表明你们确实出现在同一时间段。
那个女人我不认识。
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你所说的一切将来都会被作为呈堂证供。你的真实回答对你和你的家人都有好处。除非……除非你参与了这件惊天动地的暗杀阴谋!
大胆,你知道诬陷贵族世子的罪名吗?
斥候的修长犀利的剑眉向两边踊跃,他走到我面前,把嘴贴进我的耳根说,我当然不敢诬陷你,可是我相信我会拿出证据来的。
斥候的笑声撕破窗户纸,然后离去。我有种预感,错综复杂的东西正在袭来,自己终究会被牵连进这件诡秘的死案。我还清晰记得姐姐的忠告,觞,不要去神庙,在那里经常发生一些诡谲的事情。
又是一天,我走进翰墨轩的时候,发现弊跪在书架前,翻找书卷,我敲敲门说,你不是讨厌书房吗?你喜欢的是刀光剑影的沙场。
弊翻着书卷说,书有时候也会是宝贝,我现在对书是垂涎欲滴。
我坐下来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弊问我,最近怎么不见敛衾?
他可能为了查找真凶而奔波吧。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他在暗杀方面是绝顶的天才,可是在侦察领域也许是个白痴!……斥候来过吗?
来过,你怎么知道的?
看这本书里面,有斥候的指纹,斥候的指纹与众不同,因为他的食指尖有个梅花印记。
他来询问我关于大站死亡的事情。
是问你许愿台上的血渍问题吧?
你也知道?
那是一个女人的血液,她落在了你的怀抱里,所以你的袖口上留下了人家的血液。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个私密处出血呢?
你看到了,还是猜的?
他把嘴凑到我耳边,悄悄的说,是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