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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足音边说边朝我站的这扇窗户看来,我惊异地抖了一下。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09)
我不知道。
假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把我杀了吧。
她沉默片刻,然后收回了剑,转身要走。
去哪?
救我义父。
这里危险,你赶快离开吧。
你为什么担心我?
因为在异域酒家的时候,你曾经救过我。你和你义父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在神庙许愿台,我也曾经连累过你,现在扯平了,以后我们不相往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停住脚步,扣起无名指,蓝色的灵光流淌而来,我身上的花藤禁锢被解除,她没有说话,带上面纱后就径直离去,波光粼粼的长发落满月光。我朝着她的背影说,躲开穿黑色幻术袍的人。
刚走几步,她不小心踏到一棵黑藤,地面上出现一个紫色的骷髅形光圈,光圈的獠牙大敞开,聆汐陷了进去,黑色的面纱飘摇在半空,缓缓落在地面上。我用掣风步速移到洞口,跟着跳进去,随后獠牙咔嚓关闭。
我们陷入一间地下囚室,囚室里紫光弥漫,到处是皑皑白骨。聆汐背靠着墙壁,目光警觉,及地的长袍无风自起。她对我说,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说,我放心不下,来救你。
你对这里熟悉吗?
曾经听父王讲过关于黑暗炼狱的一些情况,现在我还不能断定这里是哪。
黑色的雾气从脚下喷涌出,视野渐渐模糊。恍惚中,我告诉她,拉紧我的手,不要放开。
她红着脸说,才不要呢。
囚室山崩地裂地摇晃着,碎石从头顶垂垂落下,支撑起金色的灵力结界,无意中握住她的手,她挣扎几下,然后不再挣扎。一股沁人的暖流在我们指缝间萌生,然后顺着胳膊流遍全身,碎石落在结界外壳上化为银白色的雾气。从墙壁上裂开一道血红的齿门,从齿门里飞来一群黑蝙蝠。猛烈撞击着结界,被结界的能量灼烧后垂垂死去,化为破碎的黑骨。
我恍然大悟地说,黑蝙蝠?这里是埋骨地,这里的尸体都要用来饲喂帝国里训练的魔兽,我们赶快离开。
我拉着她的手,掣风步跑出齿门。修长的甬道在眼前分岔,奔跑在视野的前方。她问我,走哪条路?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就最直的那条吧。
奔跑中,她问我,你不怕埋骨地里有暗器伤身吗?
我说,我的掣风步可以躲过暗器和监视。掣风步是白巫术中的精华,现在会掣风步的人大概只有我和外婆,外婆说掣风步在泊山以外已经失传。
她说,你学的幻术都是些用来,真猥琐。
我笑笑说,因为我喜欢和平。
甬道两旁是关押的怪兽和戾尸,面目狰狞。我对聆汐说,闭上眼睛,不要松手。我们穿梭在埋骨地甬道,脚步声跳跃在各个角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岔口,我停下来。
我说,听,哪里的鼾声?
鼾声飘渺在墙壁上,像茫茫雾气一样恍惚迷离。聆汐在我耳边说,有人,有人在这里。
朝前走,拐过弯,一扇黑色的狱门伫立在眼前,狱门的栏杆有碗口粗,紫色的禁锢之光闪烁在栏杆之间,鼾声就是从里面传出的。透过狱门看去,一位银白色长发及地的老人背对着我们盘膝而坐,身上不断飘零破碎的花瓣,落在地上化为紫气。
聆汐说,是自然族的花眠术。
我走近了,朝里面望去。我说,老前辈在监狱里面墙壁上画了很多图腾符号,不是巫术咒语。聆汐看着那些符号,惊喜地说,那是自然幻术的咒语。里面关押的这个人是自然族人。是不是义父?义父!义父!是你吗?
那个人没有反应,鼾声如故。狱外的墙壁上有八十一鬼眼吸引了我们的视线,其中有四十九眼燃烧着幽蓝色的鬼火,阴森恐怖。这是什么?聆汐指着那些鬼火问我。我摇摇头,想要伸手去摸的时候,脚步声传了过来,我拉着汐用掣风步隐藏起来,两个狱卒持着火把走进来查探。
高个侍卫说,这自然族囚犯睡的很死。矮个侍卫附和道,很大的声音也不会把他吵醒。
我和聆汐对目而视,点点头,然后分别以闪电之速将两个侍卫制服。我手掐住高个侍卫的咽喉,他的眼睛瞪的血红。聆汐用剑横在矮个侍卫的脖颈上,聆汐冷淡地说,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否则死。
矮个侍卫很顺从。
里面关的人是不是自然族的?
是。
叫什么?
囚犯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纠墨大人命令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查探一下情况,看有没有异常,要我们特别留意狱外墙壁上的八十一眼鬼火,嘱咐我们把鬼火燃烧的眼数正确汇报。
为什么汇报那个?
这个大人没有告诉我们,大概是和囚犯出狱的日子有关。
有钥匙吗?
没……没有……
那这是什么?
聆汐从他口袋里搜出一把肋骨形状的黑钥匙,矮个侍卫颤抖着说,不要打开牢门,打开后你会后悔。
聆汐无名指屈伸,蓝色的灵光环绕在侍卫额头,侍卫眼睛微微闭上,昏睡过去。聆汐把他靠在那些鬼火下,然后拿着钥匙去开牢门,临走前她的剑无意中划到了一眼鬼火,竟然被划灭了。
我问道,你确信是空谷大师吗?
她皱起眉头说,看头发和背影有点像,还是相信为好,即使不是也是我的同族人,说不定是自然族的哪位老前辈,总之一定要把他救出。
聆汐走进狱门,火把的影子绵延数丈,被我制服的高个侍卫脸色扭曲,白沫从他嘴角簌簌流出,他说,不要打开。
声音微小,聆汐没有听到。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他的脸色如此难看,我转过头朝铁栏里面看去。
在苍穹聆汐把锁解开的瞬间,白发老人突然发出一生震荡的鼾声。他翻个身,如僵尸一般直立地站起来,我看到那张脸异常的恐怖,破烂扭曲,血迹斑斑,似乎是被动过酷刑,已经看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一张面孔,他极速扑来,粗糙的手伸出来,紧紧抓住苍穹聆汐的胳膊。
苍穹聆汐挣脱开,您是空谷大师吗?
我把聆汐拉过来,白发老人像发了疯一样,也许他本来就是个疯子。他猛烈地把狱门推开,朝我们扑来。我松开高个侍卫,他颤抖着朝出口跑去,我拉着聆汐的手跟在侍卫身后,危险扑面袭来。我们冲出埋骨地,外面守卫的士兵似乎嗅到了什么,个个面色苍白,白发前辈已经奔出来,令人毛骨悚然,监狱的警笛顿时响遍整个山谷。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很多很多的侍卫把白发老人紧紧地围住,组成了一道厚厚的人墙。我转过头,好奇的看一眼白发及地的老人,他的血淋淋的样子就像行尸走肉,身边环绕巨大的岩石,轻而一举地击垮人墙。
苍穹聆汐说,他使用的是寒岭帝国最上乘的纵物术。不是义父,义父只能操纵黄土,不能操纵岩石。
我诧异地说,他还使用了我们巫术中的吸血蝠爪。也就是说,白发老人兼习自然功鹤术。
刹那间,很多疑团扑卷而来。侍卫尸体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白发老人朝我们走来,面容撕裂般模糊,及地的长发飞扬起来犹如吞噬一切的龙卷风,枫叶纷纷落在黝黑的土地上,掩埋了侍卫们的尸体。我和聆汐疯狂地往前跑,不久后来到了一个像山崖的地方,这个山谷底下还有一个更深的地界,却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我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信念,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她。
山崖有块石碑,上面雕刻着“生死崖”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
在很多年前,生死崖本来没有名字。它的深度到了无法测量的程度,传说中可以深入到冥界,亡灵所在的地方。在那里,永远永远都看不到阳光,只有令人窒息的可怕昏暗。不过在那个深谷里有一种神异的魔力,魔力可以杀人也可以助人,因人而异。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按照法令,囚犯死后的尸体都要被抛到生死崖下,巫山生死崖就成了一个鬼地,在那里,不知有多少冤死的亡灵在日日夜夜地悲泣,哭泣声跳跃在山涧,永不止息,所以就有了生死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