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仗剑斩桃花(224)
作者:隔江人在 阅读记录
她们牵了多久?在何处相遇?她有多貌美情秾,能让秦虹流连忘返,当着部下的面堂而皇之的肆意偏宠?
他怒不可遏,又悲从中生,一路横冲直撞杀到了秦虹军帐中,掀开帘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骂:
“你又从哪儿勾搭小狐狸精回来了?”
秦虹正挽了袖子,拧着手帕给林沉玉擦脸,闻言头也不抬:
“哪里来的?我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
林景明一愣,走近来见少女容颜,他什么气都消了,面上融雪消冰,走上前摸摸少女的头,热切切的喊了句:
“呀,爹的玉儿,爹的囡囡,爹的心肝来了!”
“爹!”
林景明一把把住林沉玉的手,心疼的看着她,又瞧秦虹埋怨:
“瘦了,玉儿瘦了好多,你看女儿不在我们身边,无人照料,一定是日夜风餐露宿,缺衣短食的,才瘦成这皮包骨模样。”
他掩袖而泣:“晚上爹给你好好做顿饭,好好养养身子。”
林沉玉却不信,眨眨眼看秦虹:“孩儿真的瘦了吗?”
秦虹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休听你爹胡诌,没瘦,倒是身子丰腴,气色渐好。”
“本侯说瘦了就是瘦了!”
“好好好。”秦虹毫无诚意的附和他,随手丢了手帕,摘下头盔,进内间换衣裳了。
徒留父女二人在军帐中。
林沉玉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我兄长呢?”
她话音一落,林景明眸中闪过丝悲哀,他垂眸叹道:“你兄长带兵在外,还未归来,你先去用膳吧。”
“是。”
*
用膳后,爹娘去练兵了,澹台坞领着她参观了一遍军营后,将出入营帐的玉佩交给她,也告辞了。
林沉玉晃悠了片刻,去寻了钱为。
钱为刚醒,虚弱的躺在床上,看见林沉玉好似他乡见故乡,两眼泪汪汪,嗫嚅道
“小侯爷,您就是我的贵人呜呜呜,要是没有你我都已经死了三四回了,你是不是神仙变的呀……”
林沉玉笑:“好好休息,我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送的什么货?”
钱为摇摇头:
“是我爹亲信,忠哥儿带着我来的见见世面的,有一批货要秘密送往关外,可并不是我负责,是他负责,我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关内吃喝玩乐就好。”
“可到了边关的时候,忠哥儿忽的暴躁起来,打伤了我们逃走了。我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来送货,结果就遇到了鞑子,被丢进水潭里喂鱼了。”
忠哥……
林沉玉皱眉:“所以是他背叛了你?”
“忠哥儿是家生子,自小忠心耿耿,家人又在我家里,不太可能是他背叛。我只是感觉疑惑,他平时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子,怎么忽然力气变得那么大,人也变得嚣张狂傲了起来……”
林沉玉忽想起来了什么,急切道:“他是不是最近去了兰若寺?”
钱为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林沉玉扶额,她大概明白了,忠哥就是那个吃了金丹的人,所有线索纠缠在一起,她心乱如麻,正欲告辞离开。
钱为躺床上,喊住了她。
他眼里有盈盈的泪,蓄满了眼眶,抽抽搭搭道:
“小侯爷,我想知道,是不是桃花妹妹救我起来的。我快死的时候,似乎看见他了……”
林沉玉摇摇头。
那不是桃花妹妹,是桃花妹妹的哥哥,她心想。
钱为惨淡一笑:“
我就说是我看错了,若是桃花妹妹救的我,恩怨抵消,我就不恨她了。”
“你恨桃花?”
林沉玉诧异的看向他,几乎不敢相信,她走了回来,坐下问到:“为何?”
钱为看看她,擦擦眼泪,似乎鼓起勇气一般,开口道:
“在船上,是他害得我被海东青扔下海里的。”
钱为将当时的被桃花蛊惑威胁,去招惹海东青的事一一道来,林沉玉只觉心里掀起波澜万丈,她整个人定在了那儿,只觉得喉咙发干发苦,眼前也晦涩起来。
她轻声道:
“真的吗?”
她好似在替桃花,乞求最后一线生机。
可遗憾的是,人的所作所为好似雁过留声,风过留声,罪孽的种子一旦埋下,早晚会萌芽,为所有人所见所知。
钱为点点头,林沉玉闭上眼,叹口气:
“待我回去问问桃花,若真是他的错,我会让他给你个交代,在这里,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
走出钱为帐篷时,林沉玉还是不敢置信,她恍恍惚惚的走着,塞北的风呜嗷的吹着,军帐好似一座座整肃的小山丘,明月照着,篝火燃着,一冷一暖俱是光亮,可无一物能照亮林沉玉的心。
她想起来那个乖巧美艳的少女,越想越觉得冷,捂不热的那种冷。
第140章
“请进。”
澹台坞的正坐在窗边案前, 窗外是枯黄细柳一树细条如铁线,正横宕摇曳。塞外苦寒,他正拥着毳衣, 对灯看书。见有人门外喊他, 他先摘下了单片的叆叇,整整齐齐收在案上搁着的玉兔山架上。
合了地图,笑眼向来人打趣道:
“怎么失魂落魄的?见了爹娘是好事,玉儿怎生如此心情不悦?”
他给她倒了杯茶,笑道:“坐。”
林沉玉叹口气, 她撩起衣摆,索性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单手把玩澹台坞案上的小笔搁, 趴在桌子, 双眼盯着那笔搁上雕的仙鹤看:
“先生,想问你几件事, 不知您可方便否?”
澹台坞淡笑:“从小到大,你问,我焉有不答的道理?不过我大致也能猜到你的来意, 可是为了你爹娘假死一事?”
“是。”
“其实是先帝遗愿,他不放心抱养的顾螭是否能做一个好皇帝, 担心江山不能永固。遂告诉你娘,若是顾螭不成器, 可将他另囚于瀛宫, 另扶持先帝晚来才得的小太子即位。”
“顾螭初登基时,虽则忌惮你娘, 可到底兢兢业业广纳贤才,无功无过也算明君, 你娘便将兵权交给了他。”
“直到十三年,那位唐家堡进献的宠妃被发现与人私通,混淆皇家血脉后。他一怒之下杀了宠妃并太子后,性情大变,变得骄奢淫逸,暴怒无端,杀功臣,亲佞臣,无恶不作纤善不为。去岁年末,他甚至起了杀你爹娘的心思,甚至将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你娘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危,遂下定决心和督公合计,假死脱身,领了先帝遗诏,于此地起兵静待时机。”
“打我的主意?”林沉玉愣住。
“霍皇后才死,中宫无主。”澹台坞含蓄道。
“他疯了吧!想杀我爹娘,又想我去宫里?”林沉玉气极,一拍桌子,玉兔山架上的叆叇都被她震落了。
“萧匪石几番来信都提到,他如今胡言乱语,已和疯子并无二异,你如何能理解一个疯子的行迹呢?”澹台坞拈起叆叇,用着洁白的羊毛小帕轻轻擦拭起来。
“抱歉,有些激动……”林沉玉知他最爱惜那叆叇,赶紧道歉。
“无事,这物什你娘震坏了不少,后来她与我拉来了一箱,随换随用。”澹台坞宽和一笑。
林沉玉只能笑着打岔:“说起来,萧督公和你们什么关系?”
“你遇见他了?不知他对你的执念有无放下?”
“啊?”林沉玉瞪大眼,不知所措。
澹台坞浅笑一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年在更九州,他看你的眼神便已算不得清白了。”
“说起来他,可恨之处有,可从小到大所遇无非豺狼,无一事遂愿顺心,倒也可怜。他的可怜可恨,细数起来一夜也说不清楚,可想必那孩子也不愿与你言罢,他总是一个人独揽苦因,自咽苦果。我也就不越俎了,你只消知道,他与你兄长不共戴天之恨,与你爹娘还算和睦便是了,他们之间有些约定,大概就是他提供银钱助你娘成事,而你爹娘会护他日后周全——要知道,如今天下无人不恨他,若无靠山,他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