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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番外(14)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阅读记录
“王爷这是?”他偏着头,问宗行雍。
宗行雍看了一眼他的腿:“本王不喜将精力花在无用的路程上。”
“见你第一面本王就对你有奇异的容忍度,”话未说完,宗行雍转了转手腕。他今日换了便衣,黑金配色。窄袖利落,带着尸山血雨中走出的残忍,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本王衷心希望这种容忍度能在你身上持续。”
殷臻视线在他空荡荡腕间停留,轻不可闻道:“但愿。”
他转向随时戒备的从均,低声吩咐:“今日不必跟着了。”
从均急急:“殿下!”
殷臻拢着领口,被风呛了一口:“在摄政王身边都能受伤,”他目光缓慢滑过马车车壁,眸中滑过了然,“宗家机关师的命恐怕不必要了。”
摄政王府的马车设计精巧,车轮和厢身高出寻常马车。殷臻站在车前,习惯性伸手,扶了个空后缓缓转头。
宗行雍看向他伸过来的手,似笑非笑:“太子这是……?”
殷臻撤回手,放在横木上,略一使力:“搭错了。”他平静道。
马车宽敞,可容纳五人有余,温暖舒适。赶车的侍卫悄无声息,颠簸甚少。
殷臻揣着袖,手中握了暖炉,开始昏昏欲睡。
他试图强打精神,可惜一上摄政王的马车就宛如被下了什么嗜睡药,全身心放松,生不出任何警戒之心——这个认知令他危机感油然而生,眼皮半垂,绝不闭眼。
和宗行雍的距离拉得够开,但他还是靠向角落,确保在任何意外下都不会跟摄政王产生肢体接触。
一切妥当,殷臻安下心,满意地将双手往袖中收,呼吸平稳。
他看起来像一只雪白的宫廷御猫,颈项雪白,爪垫泛粉。找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就放下一点戒心,察觉到人不会对自己有伤害之举更大胆地露出一点毛茸茸的肚皮,你退一步猫儿便进十步,再退一步他便跳上膝盖——宗行雍脑中无厘头地蹦出一串比喻。
不同的是,猫只会恃宠而骄,眼皮子底下这个,一趁人不注意便会扑上来咬断你的脖颈,死死咬住不松口。
摄政王后靠,闭目养神。
十年前那句话,经人一提他忽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桩事。
他时任太子少师,替皇帝教那群猪,日日点卯不耐至极,底下人见他上课各个大气不敢出,把他传成吃人的夫子。
宗家嫡子在心里面无表情地想,他明明如此和蔼可亲,宽容大度……回头立刻让所有人抄孙子兵法。
太无聊了。
他在草丛中捡到一只猫,猫那时候还怪会装可怜,一肚子坏水,装模作样问他自己是不是什么都不会。
是的。
但一只猫就该被人养在屋中,足不出户,会那么多干什么。宗行雍已经清晰预见了一只猫的命运,所以漫不经心地告诉他——
“你不用会任何东西,只要你够美。”
“宗行雍!”
殷臻满头冷汗,心脏狂跳。
话甫一出口他就察觉不妙,喘着气儿看向马车一角。
被直呼其名的人坐在他对面,马车车帘掩映下,他眸色愈发深沉,绿得渗人。神色莫测道:“你叫了本王名讳。”
第11章 11驯马
◎“宗行雍,孤脚麻,走不了。”◎
汝南宗氏嫡子,当朝摄政王的名讳,世间少有人敢直接说出口了。
“孤做了噩梦。”
殷臻在森森注视下无声地、不易察觉地叹出口气,镇定道:“梦见摄政王要将孤碎尸万段,喊一声罢了。”
车帘关着,斑驳阳光透过缝隙照在他身上。没被发现时候还装出两分害怕模样,此刻全然懒得应付,神态敷衍。
“哦?”宗行雍漫不经心地,“本王还听见了别的。”
他盯着眼前那张姝色的脸,微微俯下身,不怀好意地道:“太子不妨猜猜看……本王听见了什么?”
殷臻凝视他良久,手不紧不慢拢入袖中,嗓音将睡未醒的沙哑:“梦话罢了,做不得数。”
马车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太子四年前还很怕本王,如今羽翼渐丰,”宗行雍蓦然大笑道,“甚是无趣。”
殷臻提起的那口气一松。
宗行雍:“本王问你——”
“孤头痛,”殷臻稍稍侧过身,手抵额角,不轻不重地揉了揉,“若是剿匪之事未尽,孤吃不下睡不好,记性也越发不好,想不起来王爷要的人在何处。”
他淡淡瞥过宗行雍腰间那块不起眼的玉佩。
那天没能拿走。
顿时心梗。
宗行雍要笑不笑:“是么?”
马车徐徐停下。
殷臻:“是。”然后伸手去解大氅扣子。
他低着头,睫羽安静垂下,在秀美脸庞上扫下一片阴影,半分看不出头痛的影子。
宗行雍转了转扳指,沉沉一阖眼,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
越急切,软肋和弱点就暴露得越快。
立冬已过,小雪将至,塞外风大而寒。
殷臻刚从马车上下来,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仰倒。篱虫看他的眼神充满说不出的复杂,递给他缰绳时指了指马厩。
“十匹马。”
“烈马。”
草原上的马和宫廷驯养过的马并不一样,前者性情暴烈,生性自由不喜束缚,后者温顺,愿为驱使。
殷臻双手拢袖,站在屋檐下遥遥望向马场,道:“两年前,孤来过一次此地。”
晋太子孱弱天下皆知,久居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句宗行雍并未放在心上,拿起一边重弓,伸臂展开,眯眼瞄准:“哦?”
弓箭与弦发出极致的拉紧声。
殷臻静静道:“两年前滂水之战,孤来看摄政王死没死透。”
“本王没死太子一定很失望。”宗行雍索然:“那一仗本王赢了。”
是赢了。
赢得惨烈而已。
殷臻不再
说话,抬脚走向马场。
这场仗从殷臻嘴里说出来宗行雍直觉有什么问题,思索半秒后问:“本王不是晕了半个月?那半个月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
打完仗摄政王一口气骤松,在自个儿营帐中倒头就晕。一睡睡好几天,水都是强灌进去的。
篱虫露出愧色:“事发突然,属下立刻回邺城请阙水大人,军中一应事宜……”
“王爷可问蚩蛇。”
宗行雍也就随口一问,招招手令他退下。
北风呼啸。
礼、乐、射、御、书、数。
殷臻心中嗤笑,不巧,他只有两样够精。
而骑术和驯马之道是有区别的。羌女赛马分“驯”和“御”。
宗行雍在他上马前只说了一句话,“马烈,驯马者需更烈。”
仅仅一句就够了。
有仆从牵出一匹马来,篱虫遥遥一望,只见那匹马红棕色鬃毛和强健有力四肢,神态昂扬高傲,扬起前蹄,对所有靠近的人喷出一道响鼻。
烈马“居山”。
篱虫梭然看向宗行雍。
“少主。此马脾气古怪,生性刚烈不容二主。太子若在少主眼皮底下出事,圣上追责不说御史台参少主居心叵测的折子恐怕——”
“所以本王说,马上失足之事常有。”宗行雍轻飘飘打断。
篱虫一惊,倏忽抬头,又迅速低头。
宗行雍转着碧绿扳指,面无表情道:“无用之人,不值本王上心。”
他望向马场正中央。
殷臻在靠近时就感受到了不同。
这不是普通的,未经驯养的马,更大可能是一匹战马。经过浴血奋战和刀光血影还活下来的战马。
他尝试抚摸,一旦超过某个固定距离马便会抬起后蹄警告,拒绝一切示好。
殷臻微微眯眼,视线牢牢投向看马台处宗行雍。
又转回马身上。
马很快察觉他有驯服意图,开始焦躁地来回转。
殷臻呼吸略微急促,他手脚冰凉,心知时间越久胜算越小。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电光石火间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