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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清不动声色地:“野狼关胡翔几被打死,又事关玉儿,臣自然多了解了一些。不知殿下为何忽然提起那少年?”
李星渊淡淡地将目光扫过,道:“据说在战前,黄士铎派了一队人马出城,这宿九曜便在其中。”
萧相了然,又问道:“大概是斥候营例行探查,殿下为何单独提及此事?”
而此刻太子的目光闪烁,心底想起的,却是跟卫玉谈到宿九曜时候的情形。
李星渊淡然一笑,道:“不知怎地,孤有种预感,这少年绝非泛泛之辈……黄士铎,只怕是在走一步出其不意的险棋。”
“险棋……”萧相扬眉。
御史台。
在卫玉带范赐回来之前,御史台上下已经得知了此事。
原先听闻卫玉亲自去范府要人,整个院内众人沸反盈天,几乎都在议论此事。
甚至有人暗暗下注做赌,就赌卫玉这一趟去,到底是铩羽而归,还是大有所获。
毕竟范太保的“威名”在外,没有人敢招惹这位了不得的皇亲国戚。
更加上郑公子身亡在前,范家怎么可能乖乖地把范赐交出来。
蔡中丞更是言之凿凿:“这小卫一去,必定要狠狠地撞个跟头,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太保的老虎屁股都敢去摸。”
没想到这么快,范赐就被押了回来。还有很多人不信,赶着过来一睹究竟。
其中自然就包括蔡中丞。
范二公子被带入了询堂。
外间,任主簿悄悄地对卫玉道:“原来你先前叫杨主簿画那图像是有此妙用,幸亏我没赌你空手而归。不然要赔惨了。”
卫玉瞪他一眼:“什么功夫了还有闲心赌?”
任宏笑道:“是他们无聊,我趁机捞点银子而已。”他又说道:“可惜老蔡那个家伙太过吝啬愚钝,我叫他下注他只不肯,白白错过了发财机会,瞧,还是我最信你吧?”
“你赢了多少?”
“二两银子。”
卫玉道:“我可多谢任主簿这重若二两的信任了。”
这会儿范赐已经在内站定。任宏敛笑道:“这小子一看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比那郑公子难对付的多。”
卫玉在回来的路上在思忖如何问案,此刻也不搭腔,只默默出神。
正在此时,蒋攸安匆匆赶来,对卫玉低语了一句。
卫玉转身同他走开几步,两个人嘀嘀咕咕,任主簿在后望着:“又有什么要紧事,还得避着人呢。”
讯堂之中,范赐坐在一张凳子上,垂头冷脸。
外间隐约传来些杂乱声响,范公子往门口扫了几眼,不为所动。
直到房门被打开,卫玉走了进来。
任主簿跟在身后,自去侧位上落座。
“有些杂事要料理,让二公子久等了。”卫玉微笑说道。
范赐瞅了她一眼,不语。
卫玉到堂上坐了,把手中的证供放下,翻了翻,又道:“二公子自然也知道今日传你来是为何事,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郑礵郑公子去过教坊司?”
范赐哼了声。
卫玉道:“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么?”她看向范赐,对上他阴鸷的眼神,仍是笑微微地:“二公子不会以为一言不发,就可以顺利蒙混过关了吧?既然传你前来,便是涉案之人,又有郑公子的口供,范公子何不也痛快些?大家省些麻烦?”
直到此时,范赐才面带嘲讽地说道:“卫巡检审问郑礵的时候,便是如此?他那样的蠢货,自然是中了你的套了……才会被你引诱,说些胡言乱语无根无据的话了?”
卫玉一顿:“二公子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你在否认昨夜跟郑礵去过教坊司?”
范赐道:“我只是提醒卫巡检,不要偏听那无知之人的片面之词。”
卫玉道:“正因为要兼听则明,才传二公子前来。那不如你把实话告诉我如何?”
“实话?”范赐笑笑,迎着卫玉凝视的目光道:“实话就是,我根本没有去过什么教坊司!那不过是郑礵自己捏造出来的而已。”
“郑公子为何要捏造这种话?”
“谁知道,也许……是想利用我的身份……想要让御史台知难而退。”范赐若有所思,又一本正经般道:“其实我也想问问他到底是如何,可惜……他竟然被你的人弄死了。卫巡检,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明明是在审问他,他竟然反问起来。
卫玉抿了抿唇:“是谁告诉了二公子,郑公子是被我的人所杀?”
范赐明显的有恃无恐,道:“是啊,到底听谁说的呢,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我也一时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大概不止一个人。”
卫玉扫他一眼,低头在纸上写了两行字,交给旁边的侍从。
侍从取了,递给下位的任主簿。
任宏看过后,便起身出外。
卫玉道:“巧了,二公子说你没去过教坊司,但教坊司里,却也不止一个人看见过二公子。”
范赐眯了眯眼,跟卫玉对视片刻,他好整以暇地道:“是吗?都是谁见过我?卫巡检叫他们出来当面对质如何?”
室内安静下来。
卫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范赐果真难以对付,跟郑公子绝不是一类的。
她早有所料,故而今日审问范二,也跟先前审问郑礵的安排不同。
“放心,该对质的时候,我会让二公子满意,”卫玉话锋一转:“既然二公子说你当时不在教坊司,那不知你在何处?有何人证?”
范赐挑衅般望着卫玉道:“我若说我在家里,你卫巡检恐怕未必相信……只怕又要把我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了。”
卫玉道:“那二公子是不在府里了?”
范赐道:“我在梧桐胡同,养了一个小戏,昨儿晚上在那里混了一宿,卫巡检不信,只管去问。”
他回答了这句后,斜睨卫玉道:“卫巡检若是查证了,是不是就能放我回去了?”
中午时候,派出去查问的人陆续回来了。
御史台的巡官回道:“教坊司那些人听说要他们认人,一个个都忙说不记得了。”
卫玉道:“苏嬷嬷呢?”
“那位苏嬷嬷不在,据说已然在早上出城去了,究竟去了何处也不知晓。”
卫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回想范赐那有恃无恐之状,原来如此。
他就仗着没有人敢指认范太保之子,所以才公然否认自己去过教坊司。
“那梧桐胡同的那个什么戏子又如何?”
巡官面露为难之色,道:“我们赶去梧桐胡同,确实有一个叫宛箐的戏子,只不过他不在,听说是靖王殿下想听戏,早早地便把那戏子叫去了王府,我们实在……不敢往王府打扰。”
卫玉问道:“那院子内还有何人?”
巡差道:“还有一个仆人,又老又聋,眼见不中用。”他回答了这些,补充道:“我们也找过那宛箐的邻人,但却无人知道昨夜到底如何。”
卫玉简直在心中叫绝。
教坊司的人证不敢指认范赐,而范赐的人证如今却在靖王府。
而靖王殿下,算来又是范二公子的姐夫。
简直堪称完美。
卫玉定神,吩咐巡差道:“派人在梧桐胡同守着,一旦宛箐露面,立刻带他过来。另外……你亲自去王府,就说御史台有案子,要传宛箐。”
巡差迟疑:“卫巡检,那可是靖王府……”
卫玉道:“我知道,他们多半不会理会,让你去一趟,只是按规矩行事,正大光明例行通知而已。他们若不理正好,你便带人守在靖王府左近,我不信那那宛箐会一直在王府不出来。倘若王爷怪罪,你也只推到我的身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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