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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哄卿卿(67)
作者:十颗糖粒 阅读记录
昨日已有数人倒下, 今日万里无云, 日头只会比昨日更厉害,还要在这种地方玩耍,看来各家小姐也没有传闻中那般柔弱。
虞烟尚在打量附近的布置,身前的宫婢已叫人拦住,阮娘子直言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旧识。正巧我也要去面见冉贵人,不如把她交给我。”
阮娘子极擅人像,技法又有进益,冉贵人正想着法子请她先为自己作画。
宫婢知道阮娘子如今正是宫中红人,想了想,轻声道:“娘子恕罪,奴婢领命,须得将虞小姐领到主子跟前去。娘子若要叙旧,奴婢稍候片刻便是。”
阮娘子点头,看了虞烟一眼,一个字也没说,虞烟便低头快步跟了上去。
行至树下,阮娘子停住步伐,面色冷淡,神情端肃。
二人间沉默下来,唯有蝉鸣阵阵,扰人清净。
虞烟怎么也想不到阮娘子所为何事,初时乖巧地等人发话,但沉默愈久,心里就开始翻起了旧账。
但不想还好,仔细回想起来,好像很多事都能让阮娘子不快。
虞烟蔫头耷脑,更不敢说话了。
阮娘子忽而开口,冷声道:“知不知道哪里错了?”
虞烟忙不迭点头,眸光真诚,恳切道:“学生知错的。”
阮娘子要求很高,这一点十年如一日,从来都不能糊弄过去。
阮娘子侧眸看向虞烟,炽亮日光薄薄地洒在她身上,明媚柔软,脸颊白软一团,还像幼时那般雪白,神色有些不安,一副等着认错领罚,任她斥责的样子。
罢了。也不是不能慢慢教的。
阮娘子有些心软,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下来:“正好带了你昨日的画作,我说几句,你仔细记住。”
话音甫落,阮娘子身后的小童便从手中挑了出来,走上前来。
“比前几年有长进,但这湖心亭画得有些粗糙……”
在阮娘子这里,没几个人能做到尽善尽美,她说一句,虞烟就点一下头,听话得不得了。
直到那幅画在眼前徐徐展开,虞烟大惊失色:“这不是我画的。”
阮娘子并不意外,虞烟看她一眼,有点委屈,乌眸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圆:“先生分明猜到了。为什么还能说出我的不足之处?”
一个接一个的,完全没有犹豫。
阮娘子神色不动,语气淡淡:“这些毛病,你难道没有?我看你应得也很痛快。”
虞烟没想到还能这样,眨了眨眼,完全无法反驳。
“为求公正。昨日各位小姐完成后,由收画的宫女归拢至一处,统一标记,你的画大约是中途落到旁人手中,有人仿照着你的作品完成了这幅画。”
阮娘子叹了口气,看向她:“不知是谁有这般算计。你要多加小心。”
虞烟心下涌起一阵暖意,小声道:“娘子不用担心。我会留心的。”
阮娘子的担忧并没有打消,但看她眸子亮晶晶地看向自己,也不忍让她失望,便点了点头。
虞烟唇角微弯,但眼看阮娘子带着侍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笑意微滞,疑惑道:“娘子不与我同去吗?”
阮娘子默了默,深觉自己方才放心太早,虞烟这副样子哪能让人对她放心?
“今日是要去见冉贵人不假。但一要在个时辰过后。”
虞烟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娘子慢走。”
知道还有人记挂自己,虞烟愈发踏实,没有犹豫,视死如归地走向不远处等候的宫婢。
冉贵人正在试着新送来的精油,殿中花香萦绕,虞烟一来,冉贵人便推开了正欲上前的侍女,笑吟吟地朝虞烟看来。
之前见面之时,有皇后在场,人多眼杂,冉贵人没能好生端详她,今日把人叫到眼前一瞧,心下微惊。
难怪会成了人眼中钉。
谢兰辞那里一如往常,没有表露出什么想法,但就虞烟这媚艳妩媚的姿色,只要能有与谢兰辞搭话的机会,便足够让人警惕。
冉贵人进宫多年,在初入宫廷时,为求圣宠,亦学了些诱引男人的手段,贺家亦搜罗了些许不外传的秘术。
但这些都是虚的。容貌身段,言谈性情,都比那些手段要紧。
看容色身段,虞烟几无瑕疵,堪称尤物。
但论性情……
冉贵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各家垂涎世子夫人的位置,有意与他结亲的闺阁小姐,什么样的都有,哪能什么好事都让这一个人撞上了。
冉贵人垂眸欣赏染了蔻丹的指甲,而后才道:“虞小姐容色甚美,一见便叫人喜欢。”
语声微顿,漫不经心地往外瞧了眼,“外面有许多同龄的姑娘。你也去和她们玩玩吧。”
虞烟怔了怔。没想到冉贵人这就把她放了出去。
临近湖畔,外面还没热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在侍婢暗含催促的目光中,虞烟慢吞吞地往水边走去。
贺若云和林熙被拥在人群中,似乎对她这个初来乍到之人颇有兴趣,往她这边看来。
宫婢取了几只莲花状的木盘,轻手轻脚地推入水中,木盘随水波上下浮动。
虞烟不解其意,敛了目光,等着旁人示范玩法,林熙浅笑道:“这些绢花下面缀了玉珠,扔入盘中的个数越多,便算胜出。”
绢花精美,颜色样式不一,堆放在窄案上,鲜妍明丽,格外好看。
这玩法很是简单。虞烟没什么不懂的,便依序站在队列当中。
每当绢花从手中掷出,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即便有人不慎扔入水中,精美绢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盘旋两圈,方缓缓下坠。
准头不好的几位姑娘知道技不如人,便用心挑了些好看的绢花,观赏其落入水中的样子。
虞烟还想着“考题”,每次轮到她玩,都心不在焉,凭着本能行事。
但几轮下来,在旁计数的宫婢便道:“扔中最多的,是虞小姐。”
林熙脸色不大好看。
靶场上比试箭术那时,大家都格外在意名次,虞烟没想惹人瞩目,得了第三算意料之中。
但这随便扔着玩,林熙仍是这般在意,她就没办法了。
她一拿到绢花,便觉得这般精致的物件落入水中太过可惜,便对准木盘扔了出去。
没办法,她积蓄不多,舍不得铺张浪费的。
想到这里,又摸了摸宝贝玉镯。
看它完好无缺,才放下心来。
这个动作落在贺若云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正这时,竹林中传来一阵喝彩声,小太监手持托盘,面有喜色地走过来,便有人问发生何事。
小太监脆声道:“小郡王投壶赢了。谴奴才去取酒过来。”
比起虞烟和谢兰辞的传闻,薛宁远为她和人大打出手之事,流传得更久。
林熙弯了弯唇:“真是巧了。”
虞烟取出锦帕擦汗,一言不发。
有什么巧的,林熙和薛宁远都讨厌死了。
冉贵人跟前的婢女出门来请:“诸位小姐快请进屋。主子备了甜酒清茶,房中放了冰盆,比外面舒服许多。”
虞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先取了案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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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辞闭门不出,除去陛下派来的太医和御前侍奉的太监,院中便没进过外人。紫嫣一瞧素雨上门,神色凝重地前去问话,听罢,立刻把话转呈给了主子。
谢兰辞设想过她会遇见的种种麻烦,但没想到这个头,是由冉贵人起的。
这才到哪。贺家的手就伸得这般长了。
谢兰辞步出院门,又与皇上谴来的太监迎面撞上,在外颇受尊崇的御前公公满脸堆笑:“世子欲往何处?若是小事,奴才可以……”
“不必。我亲自过去。”
话罢,一个眼神没留,章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无惊讶地看着人走远了,回头又抓住院中仆役,问过谢兰辞的病情,方才离去。
这是条他从未走过的路。谢兰辞在途中,也能猜到她会遇到何种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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