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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道情(92)
作者:金陵美人 阅读记录
云霁没有回答,韩自中眼神下移,落在她的扳指上:“还是,陆康和那个扳指有故事?”
“韩自中,你问的太多了。有些事,不该你知道。”云霁的声音有点冷。
韩自中勉强笑了笑:“我以为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以为我们是自己人,我以为……算了,你不想说,我不强求。”
韩自中话里的委屈听得云霁眉头一跳,且不说他的委屈是真是假,但他这话说的确实肉麻,看似退让,实则以退为进。
云霁想了想:“传授我武艺的老师,曾是宁武关鹰眼营的正将唐延,也是陆康的师父。”
“呦,你俩师出同门?”韩自中以为自己挺幽默。
云霁瞥了他一眼,见他做了个捂嘴的动作,才继续说下去:“沙岭一战,老师判断失误,大败敌军,自此隐退了。”
“你觉得陆康心里有鬼?”他问。
云霁目光在他面上掠过,压住惊讶:“你也觉得?”
韩自中淡道:“他的态度很奇怪,如果一直针对你也就罢了,偏偏你一拿出扳指,他就认怂,不是心里有鬼还能是什么?”
“分析的不错。”云霁坐下来翻看卷宗,口吻好似无意提起,“阳方堡不像宁文堡和八重堡,它面朝浑河,契丹人可以趁着河面结冰时过河,是重中之重。”
“嗯,继续说。”
云霁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与陆康坐镇阳方堡,后方的调度就交给你了。”
韩自中斩钉截铁:“我不同意。”
“我没在和你商量,这是军令。”云霁拿出早已写好的调令,盖上她的帅章,示意韩自中上前听命。
韩自中不动,固执道:“后方可以交给周敬谦,我和你一起去阳方。”
云霁端起茶碗,面不改色:“第一,家里由外人做主,我不放心。第二,阳方堡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守阳方可守全路,这亦是契丹人的进攻重心所在,陆康一人在那,我也不放心。最好的办法便是咱们俩人一外一内,听起来容易,可实际上我是把命都交付在你手上了。”
韩自中果然吃这一套,他沉默了一会,下巴略扬了扬:“你都这样说了,我哪里还有推脱的余地?但你也得答应我,不激进,不犯险。”
“嗯,答应你了。”云霁报以一笑。
-
深夜,帐外朔风凛冽,帐内一盏孤灯勾勒出同样孤单的身影。云霁决定在出发去阳方堡之前,给张殊南写一份信。
坠入雪坑,命悬一线时,她脑中闪过了许多,想的最多的还是张殊南。
提笔前,云霁吃了一口冷酒,她想,前路坎坷,生死难料,不如早述情肠与情长。
信中提到她与韩自中雪夜突袭敌军粮仓,出其不意,全身而退;写到她被封为归州营正将,镇守边防。
烛影摇曳,有一阵雪风从缝隙钻过,借着酒意,她身体里绷着的那根弦逐渐松弛,笔下也变得柔软。
写塞外的风沙、雨雪,戈壁滩与红日下的枯木。呼呼风声将她的思绪一并吹起,她终于写到了月亮——“塞外的月,是冷的,就连星星也暗淡。”
不如大明山。她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却始终没有写上。
信尾问侯了云安一家,最后落印。将素笺折好后实封,封面上只写“家书”二字。
翌日清晨,将信件交给大林后,云霁带一队人马赴阳方堡。
大林不敢拖延,当日就将信件送至宁武大营,由常林亲自收下。常林吩咐手下领大林去喝杯茶,自己则拿着信去见了韩武。
常林有些紧张,轻声道:“将军,云霁的信还是送到张承旨那吗?”
韩武瞥他一眼,依旧是寻常口吻:“那是自然。你再给它套一个封皮,盖上宁武大印,八百里加急送回汴京。”
常林上前两步,又问:“您说,云霁会写吗?”
韩武伸了个懒腰,端起茶盏道:“哎呦,这谁说的准啊。”
“如果云霁写了,但张承旨不为所动,咱们该怎么办?”常林十分担忧。
韩武灌下一口浓茶,苦笑道:“听天由命吧。”
这一份自宁武关八百里加急的密件,仅用了三天就送到了枢密院河西房。
河西房主事禀告此事时,张殊南与王清正在议事,俩人皆是一愣。
十日前宁武关就有一封加急的密件,韩武称前线粮草吃紧,叩请朝廷派粮。这事已经被官家否了,枢密院的回信还在路上,怎么又来一封加急信?
王清正立刻让人把密件呈上,拆开密封,写着“家书”的信件就漏了出来。他气不打一出来,当场大骂韩武轻重不分,不识抬举,拿八百里加急送一封家书。
张殊南一眼就认出是云霁的字,他不动声色地将家书扣下,一面安抚王清正:“您消消气,韩将军或许有苦衷。”
王清正将茶盏砸在桌案上,恨铁不成钢道:“除非他韩武缺胳膊断腿了,不然这事我一定告到官家面前,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王清正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张殊南岔开话题,他也就作罢了。
张殊南告退时王清正仍不忘嘱咐他:“殊南,你记得派人把家书送去韩武府邸,哎,老夫也晓得他在边疆辛苦。”
“嗯,我知道了。”张殊南应下。
张殊南回屋后将手上事务稍作整理,便领着赵靖出枢密院大门,一路快走至大庆殿外廊,赵靖去牵马车,扶张殊南上车时问:“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府。”张殊南道。
赵靖琢磨不出所以然来,只晓得郎君有要紧事,赶忙驾车回府。
车刚停稳,张殊南就自顾跳了下来,他难得失态,把门口的侍卫看愣了。他也不在意,神情颇凝重的往书房走,吩咐赵靖:“今日我不见来客,若有人来寻我,你便帮我料理了。”
他关上门,燥热地解开公服上的扣子,坐下来看云霁的信。
信中没有提到粮草,正如云霁封面所写,只是一封稀疏平常的家书。
她给他写信,他应该高兴才对。
张殊南捏着素笺的手逐渐用力,等他反应过来时,信纸皱皱巴巴,掌心的汗液糊了不少字。
“啧。”张殊南颇烦躁地用纸镇压平,他靠在椅背上,垂着眼,仿佛一潭死水。
像深不见底的古井里咕嘟咕嘟冒着水泡,他心里也冒出了阴暗的念头。
韩武竟然敢利用云霁来要粮草,张殊南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杀意,他猜想,云霁现下应该还不知道韩武的心思,她只是写了一份家书……
他早料到会有今日,他和云霁终将会成为彼此的软肋,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韩武这次要的是粮草,下一次会要什么?枢密院的兵权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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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苦守阳方堡。◎
正月二十, 云霁与陆康驻兵阳方堡。除了鹰眼营的三百射手,云霁又从归州营抽调了五百精兵,至此, 阳方堡屯兵一千二百余人。
到了之后, 才明白时局之艰辛,非笔墨能书。阳方堡原有的四百官兵, 师老兵疲,毫无斗志。契丹铁骑频繁地越过浑河, 五日内竟有四回, 如入无人之境。
云霁等人正在帐内商量对策,就听得外面传来士兵慌张的声音:“禀主帅, 前方有一队契丹人马正朝着阳方堡奔来!”
不等云霁细想, 陆康立刻下令:“弓-弩手登城就位, 敌军进入射程后, 即刻射杀,不容有误!”
汪友跟着陆康出去, 营帐内一派寂静,云霁呆坐了一会, 忽然反应过来, 立刻冲了出去:“陆康, 不可用弓-弩手!”
为时已晚。
阳方堡上整齐地立着一排弓-弩手,旗帜在寒风中翻滚,宋军威风凛凛, 只要契丹铁骑敢在堡前露面, 就给他们一顿好果子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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