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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道情(114)

作者:金陵美人 阅读记录


到家已是午后,刘夫人脸上不见一丝埋怨,她牵起云霁的手,关切道:“厨房里熬了一锅鸡汤,先盛一碗出来给你尝尝?”

云霁不大自然地将手抽出来,道:“夫人,我有事找将军商议,先行一步。”

手中落空,刘夫人神情尴尬,云霁走后她自然把气撒在了韩自中身上,又是旧话重提:“你们成亲也有一载了,她怎么还是不愿改口,听着怪生分的。”

韩自中平静道:“她性格如此,母亲不必往心里去。”

刘夫人听了这话突然愣住了,看着眼前分明熟悉,又万分陌生的儿子,迟疑地问:“你说什么?”

韩自中神色如常道:“我劝您宽心啊。”

刘夫人不大自然地摸了摸耳边碎发,轻声:“哦,让我宽心......”

书房内,云霁开门见山道:“这位七王子,您此前可有接触?”

“名不见经传。”韩武放下茶盏,“契丹习俗与我们不同,但在传承上是极相似的,他们在乎血统,更拥立强者。除了死去的十一王子,契丹还有九王子和十王子,都是精英猛将,而我们未曾听说过这位七王子带兵打仗,实在奇怪。”

云霁想了想,试探道:“阳方堡一战,会是他吗?”

韩武摇摇头,他也不能确定。

云霁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将军了。”

“不留下来用晚膳吗?”韩武微微一笑,“是在这里住不习惯吗?”

“嗯,不习惯。”云霁直白道:“我对韩自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男女之情。”

韩武沉默片刻,无奈道:“罢了,你们好自为之。”

韩自中来书房寻云霁的时候,才晓得她早已回去。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儿污要死药死妖尔韩武对云霁说好自为之,对韩自中又是另一番说法:“你不为我与你着想,也该为韩家想一想。”

韩自中自己斟茶,一面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若官家还是一意孤行,韩家也传不了几代。”

韩武气得拍桌,怒斥:“放肆!家国命运,不是你能挂在嘴边玩笑的!”

“如果嘴上说说就能灵验,那我便天天祈祷收复失地,山河海晏。”韩自中将茶盏放下,正色道:“我与云霁的事,你们不要插手。”

“你打算怎么解决?”韩武问。

韩自中伸了个懒腰,口吻淡淡:“我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韩武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个痴情种。

-

入夏后,韦元同渐渐不往书房去了。

一是天气炎热,而张殊南为了保护古籍不受潮,不许在书房内摆放冰鉴,她素来怕热,不喜身上有汗。二是张殊南一门心思扑在书本上,俩人虽同处一室,张殊南却对她视而不见,实在难熬。

索性分开,各忙各的。

有一日用晚膳后,张殊南将两本厚册放在桌案上,对韦元同道:“这是文祯之治的全部内容,公主闲暇时可以翻阅。”

韦元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起来,这是他们去岁整理时的一句闲话。

“嗯,多谢驸马。”韦元同虽应下了,但彼时心境与现下已经大不相同,她已没有翻看的打算。

这年初秋,契丹重兵压边境三关,宁武关首当其冲。

不同于先前的小打小闹,这位新王似乎是在示威,大队人马源源不断地出现在荒漠,宁武关外扩的三十里边防不得不拔营后撤,而契丹还有继续深入的势态。

此事非同小可,军报送回京城,由枢密院呈上。不出王清正所料,官家看罢,脸色铁青,当即下旨:宁武关不许后撤半里。

他从大殿里出来,两手在身前交握,颇惆怅地看天发愣。

不许后撤,却没有援军粮草,不知道宁武关能不能撑住。“王相公——”身后有人唤他,他转过身,见是胡内侍。

“官家还有什么吩咐?”王清正想,若是官家回心转意,宁武关便多一线生机。

胡内侍笑眯眯道:“官家说天要落雨,吩咐臣送王相公出宫。”

“仅仅如此?”王清正又问。

胡内侍被他问的有些糊涂,摇头:“官家没有其他吩咐了。”

王清正叹息一声,说:“好,我出宫了。”

朝廷的旨意送到宁武关时,饶是几位见过大场面的将领也不由地破口大骂:“他老子的,这不是推着宁武关去死?”

云霁冷脸不语,已经拔营后撤,如今想要再回去,便是在契丹人眼皮子底下行动,确实送死。

帐内嘈杂,韩武不得不拍桌制止,他看向云霁与韩自中的方向,却单问云霁:“你是归州营的主将,有何打算?”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云霁缓缓开口,“归州营已经撤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众人皆是沉默,违背君命的罪名,谁都承担不起。

云霁坐的端正,字落无悔:“他日若朝廷追究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诸位不必担心。”

韩自中淡道:“当务之急,是避开契丹锋芒,研究化解之计。至于追究——”

韩自中环顾四周,笑了笑:“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们夫妻二人共担。”

云霁满眼震惊地看向他,而韩自中则报以一个笃定的眼神。军营里,话落似钉,她只好顺着韩自中的话说下去:“还请诸位放下心中顾虑。”

韩武面色沉静,终于开口:“你们都表个态吧。”

不愧是他养的好儿子,三言两语就把韩家拉下水。

众人见将军开口,纷纷拱手表态:“我等誓死追随将军,定不让宁武关落入蛮人手中。”

待众人散去,云霁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韩武冷着脸往外走,一面道:“回去吧,我还有事。”

云霁知道,韩武就是不想让韩自中掺合进来,所以单独问她。

……韩自中这个蠢材。

“蠢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她道:“走吧,回去好好商量对策,这可是一场硬仗呐。”

云霁坐着没动,合上眼,声音无奈:“我没有要与韩家荣辱与共的打算。”

韩自中扯了一下唇角,自顾自地往外走:“我有就行了,你管不着。”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我亦是枷锁。”◎

时隔五年的深秋, 云霁再次见到了阳方堡前的狼图腾。

在契丹军队神出鬼没的荒漠中,云霁与一队探马悄声潜入,侦察敌军。

有士兵忽然从马上跃下, 立刻匍匐在地, 左耳紧贴黄沙。他边听边调整姿势,直到确定声音的来源, 头朝着东南方向道:“快撤,有一队人马在朝我们过来。”

这些探马训练精良, 出错的概率极小, 一行人立刻调整方向,匆匆撤离。

仿佛听见了旗帜破风的声音, 云霁鬼使神差般地在马背上回望, 匆匆一眼, 却从骨头里爆发出难以抵御的寒意。

她冰冷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天边的火烧云暗红汹涌,一粒火星落在云霁的眼睛里, 炙烤的痛楚,冷又热的煎熬。

云霁随着队伍撤退, 脑海中不断回闪旗帜的样式——黑色旗面上绣着一只面目可憎的狼头。

她死咬齿关, 紧闭双唇, 唯恐恨意倾斜而出。

韩自中很快就发现了云霁的异常。

巡查归来后,她和韩自中说要推翻之前的作战计划,不再保守, 甚至有些冒进。

韩自中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 那是一双充满偏执阴霾的眼睛。

“巡查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云霁拨弄沙盘的手顿了一顿:“没什么。我们之前的计划太过保守, 只会让契丹越发的肆无忌惮——”

韩自中打断她的话:“眼睛不会说谎。从你的眼睛里, 我看到了怒与恨。”

云霁避开他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极克制的语气:“契丹王旗上图腾与阳方堡前的一模一样,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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