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不可道情(105)
作者:金陵美人 阅读记录
张殊南慢慢地靠近她,仔细地看她的神情。他伸出手,温柔地去拨开黏在她面上的一缕碎发。
被他看着,就好像被他爱着。
“不要管,好不好?”他的拇指缓缓地摩擦着她的脸颊,“有我在,你可以安心的做自己。”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气息相接,爱意疯长,她就快要溺在他的眼中……忽然间,她抽身而退。
她退了两步,认真道:“因为我,所以你不得不讨好桑太师,而桑太师开出的条件是娶昭宁公主。”
张殊南神情突然紧张:“不是这样的,云霁,这件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我不是傻子。”云霁环顾这间屋子,“爹爹曾对云安说,人不论走到哪里,做什么,都是一个圈。只要是圈,就一定会分高低贵贱,一定会有新旧之争,做臣子就如同在圈边行走。”
“很累吧,殊南哥哥?”云霁没想他会回答,“独身一人,身边是万丈深渊,前后有虎狼环伺。”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才能成全另一人?”
张殊南一时沉默无言,他坐下来,开始解官袍上的扣子,摸索了一会,索性用力扯开。
四周一片死寂,除了衣服被扯裂的一声,他久久没有回答。
云霁等累了,也不想等了,她深吸一口气:“我回去了。”
“我愿意成全你,纵有私情,但更多的是理智。”张殊南目光深邃,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倦,“如果你的出现能促使我朝女子出仕入世,那便是功在千秋,这样的成就,可比肩当年贾相行新政。”
“可是我会难受。”云霁清醒地说,“做驸马都尉,不能谈论朝政。你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张殊南打断她:“有时候,我真希望我还是住在临安城里的张殊南。”
“如今进是你,退也是你。成全你,亦是成全我。”
他起身推门,没有相送的意思:“云安应该派人来接你了,回吧。”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我管,我娶你。”◎
赵靖送云霁出府, 云安的马车停在门口,赵靖笑道:“夜里风寒,二娘子还是乘车比较好, 我一会安排人将流星送回去。”
云安掀起车帘看她, 云霁默默地点头,踩着车凳上车。
车内, 云安问她:“散朝了不回家,好歹也派人知会我一声, 你说呢?”
云霁木着脸, 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云安见状,也不好再责怪她, 又问:“见过张殊南了?”
“嗯。”
云安不知所措地拍了拍膝盖, 他思量片刻, 道:“离之则双美, 合之则两伤。你与张殊南,不巧应了前半句。”
云霁抬头看他。
云安顿了顿, 续道:“你在京中露面,又被封了致果校尉, 张殊南与咱们家的事, 一定会被挖出来大做文章。真到了那一天, 他自身难保,更何谈保住你?”
云霁神情微动:“张殊南只在家中住了一年,况且那时我才十岁?!”
云安摇摇头:“台谏们的嘴皮功夫, 我想你今日应当有所领教了。于公, 你与他同处朝堂, 他在枢密院任职, 你是边关武将, 息息相关;于私,你俩渊源颇深,如今他二十九岁尚未成家,你未嫁,怎么能让人不起疑心呢?”
“所以他一定要娶昭宁公主。”云霁平静地说,“背靠后族,才能保得住我们。”
“你知道了?”云安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苦涩,“昭宁公主与你同岁,最晚……最晚不会拖过今年了。”
云霁似乎笑了一下,消散的很快,她带着自嘲的口吻道:“我也是不嫁人的老姑娘了。”
“你身边的那位韩副尉,也未成家吧?”云安试探开口,意有所指,“要好好谢他对你的照顾。”
夜风吹动着车帘,云霁闭眼许久,才幽幽道:“明日我会韩将军告假,我想回临安住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爹爹和母亲很想你。”云安点头,“如果可以,过完年再回来。”
夜里,云霁便派人给韩武送信。
天刚放亮,她收拾好行李与云安等人告别,走水路太慢,她骑马回去只需三四日。
出了丰宜门,在淡淡白雾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韩自中坐在城门外的茶摊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挑眉看向缓缓而来的云霁。
云霁自马上看他,无奈道:“我是回家,你跟着做什么?”
韩自中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口吻懒散:“正巧,我没去过江南,就当出游散心。”
“我不想与人同行。”云霁微微皱眉,“你若是想去江南,可以换一条道。”
韩自中不大在意她言语中的拒绝,只是看着她笑,苦口婆心:“近七百里路,你不带随行侍卫,独自上路,是觉得自己一定能应付得了山贼土匪吗?”
韩自中说得也有道理,她板着脸没作声,韩自中翻身上马,戏谑道:“咱们俩在关外形影不离,怎么回京了就变扭起来?我爹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安全将你护送回家。大风大浪都闯过了,可别在阴沟里翻船,云校尉,您说呢?”
云霁白他一眼,晓得韩自中是非去不可了,不再与他纠结,她勒绳扬鞭,朝着临安的方向奔去。
“既然要去江南,不如边玩边走?”韩自中道。
云霁没拒绝,也没应允,只说:“我要先去一趟钱塘。”
她让韩自中在灵隐寺里等她,“我要去拜访故人。”
韩自中坐在寺中一棵桂花树下,淡香浮动,折了一支早桂给她:“阳方堡守住了,记得告诉他。”
月上柳梢头,宁静小巷中一扇沉寂已久的门被叩响,良久,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妪将门打开,她扶着长满青苔的石砖朝外望去,浑浊的眼里写满了期待。
长长又深深的巷子里,只有她一人。最终她满眼失望的低下头,却又惊喜地看见了一支早桂。
云霁将没能将蒋柏的骨灰带回来,他只有一件破披风。
老妪皱巴巴的脸上突然有了神采,她无比珍重的将披风贴在脸颊上,将桂花插在木门上。
她关上门,石板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钱袋子。
韩自中还是躺在桂花树下,他很守诺,云霁让他在这里等,他当真动也不动。
山里露气重,云霁拎着一坛酒回来,推醒了昏昏欲睡的韩自中。
“走,我带你去看钱塘江潮头。”她说。
韩自中掸了掸肩膀上的露珠,眯着眼看她:“走吧。”
萧瑟秋风下酒,眼中是起起落落的潮头,韩自中打了个哈欠,问:“明日就回临安吗?”
云霁仰头吞下一口酒:“急什么?你不是没来过江南吗,我领你到处转转。”
深秋浓雾沉霜,太湖里轻飘飘地落着一叶扁舟,寒风冷月,舟头挂着一盏摇摇欲坠竹灯笼。
脚边是零零散散的空酒坛,云霁靠在床板上,视线迷离,沉默地望着漆黑夜色。
“咕噜。”韩自中将碍事的空酒坛踢开,他耐心的蹲在云霁面前,带着商量的语气,轻声道:“明日我们就回临安吧。”
云霁将视线移到他面上,轻缓地摇摇头:“急什么……哦,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那明日我们去西湖。柳拂十里长堤,湖与天碧光一片……”
“云霁,已是深秋了。”韩自中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企图。
她唇边荡漾着酒气:“哦,是我记错了。”
她总是知道如何让他痛,韩自中毫不留情的戳穿她:“你在躲什么?”
“我没有在躲。”云霁避开他审视的目光,伸手去摸索酒壶。
“看着我。”韩自中捏着她的下巴,强制的将她的头扭了回来。
像是老虎被踩了尾巴,云霁开始挣扎,竭力反抗。
小舟摇摇晃晃,那一盏岌岌可危的灯笼终于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落入水里,转眼就被黑暗的湖水吞没。
上一篇:画饼男拯救计划进行时
下一篇:废太子在年代文吃瓜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