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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藏枝+番外(12)



“林鹤吟要另娶他人,迫你做妾,你也不肯与我走?”寒风又吹过两息,廖映山才开口问她。

虞望枝怕的都不敢说话,向后退了半步,细美的柔荑攥紧了窗板,咬着牙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他这人,像是天生不会笑,不会恼一样,不管虞望枝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是那般冷着眉眼瞧她。

想起来之前被他抢走、关起来的日子,那窗内站着的姑娘原本委屈的泛着红的眼眸渐渐又冷下去,浮出来的泪花也都被她自己憋回去,再抬眼瞧廖映山的时候,已是满面坚毅。

她的手指握着窗,声线紧绷着,又轻又细的飞快说道:“没、没错,我就是喜欢林鹤吟,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他怎么对我我都喜欢他!我给他当妾也高兴!”

“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了,我马上便要和他和好了,你快从我的屋舍里滚开,否则我便要叫人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虞望枝一把将窗户关上,转过身用后背牢牢压着窗,她的目光盯着破败的小屋与自己的足尖,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擂的她眼前发昏。

冰凉的窗木隔着她的背,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要靠着窗才能站住。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那土匪没有冲进来杀她,也没有将她强行抢走。

虞望枝鼓起勇气,小心回过身来,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偷偷往外面看。

院内凄清寒骨,月光落在地面上,皎洁寂静,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松木,远远望去,如同一道道黑色的剪影,什么都看不清。

一眼望去,是瞧不见那土匪了。

人应该走了吧?

她也不知道那土匪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带她走,也不明白那土匪为什么不再一次强抢她,而是非要问她,但是她都那般言语了,那土匪应是不会再来了。

虞望枝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缓慢地用被冷汗润湿的指尖将窗户重新推上,这才抚了抚胸口,缓下了心神。

这么硬挨下去不是办法,伤的是她自己。

她在看到那土匪的时候,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计较,不跟土匪跑出去,她自己也能跑。

她有一个法子,能自救,就是会稍微恶心一些。

在这林府内,一切都以林大夫人和林鹤吟为主,她想要靠自己的努力逃出去,就需要假意先向林鹤吟低头,叫林鹤吟解了她的禁足。

等林鹤吟放松警惕之后,她悄悄准备收拾东西,在婚礼之前,从这白蒙县内逃跑。

她也不可能再回到村正家里了,但她也不是无处可去,她有地方去。

她父母早亡,但是村正与她说过,她还有一个母族在京城,她真的有个舅舅,她决定去投奔她舅舅。

这白蒙县,前有土匪后有县令,黑白两道让她得罪完了,她是不能留了!唯有到千里之外的京城,才能寻到一线生机。

一念至此,虞望枝便重新推开窗户,扯着脖子向在杂屋里面避风取暖的的小厮喊道:“唤林鹤吟来,告知他今晚过来,我有事与他说!”

小厮闻言,匆匆跑来,问了虞望枝几句话。

虞望枝只道:“之前是我想错了,林公子待我极好,我该知足的。”

小厮这才道:“虞姑娘早这么想不就对了吗!这全天底下,对姑娘这般好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转瞬间,小厮就去找了林鹤吟,向林鹤吟通报道:“公子之前对那虞姑娘就是太心软了,什么都给她,才叫虞姑娘眼高于顶,骑到您头上去胡闹!您瞧着,这一回,您一下雷霆手段,虞姑娘立刻知道您之前待她有多好了!现下已知了错,求着您去看她呢!”

那一日,得知虞望枝低头的消息,林鹤吟心情颇好的低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晚间我过去看一看她。”

他心中是真的喜爱虞望枝,只要虞望枝肯低头,他愿意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待她好。

当天晚上,林鹤吟便去见了虞望枝。

第7章 她是他的表妹

夜间,林鹤吟回了林府内。

当时碎云浮空,明月万里,将天地间镀了一层浅浅的银晖色,林鹤吟披着大氅从马车上下来,月华将他身上绣着的松鹤云纹映衬的如水光一般浮动,他自马车上下来,踏着漠北的风雪,回到他的林府中。

漠北风雪大,冬日间吹得人面皮骤痛,一旁的丫鬟要来打伞,但那伞都被风雪吹得胡乱飘动,林鹤吟微微抬手,神色冷淡道:“以后不必打伞了。”

因为很快,他便要娶了柳玉娇,很快,他便要回到京城了!

只需要两个月,两个月!

思及到此,他的眼前似乎都浮现出了繁华的京城与喧闹的街道,只要他一推开门,便能看见昔日辉煌。

一念至此,他又多了几分期许,脚步也更快了些。

他回了府内的第一件事,本该是去见一见柳玉娇的,他这几日每日回来,都会先去见柳玉娇,与柳玉娇说上两句话,然后再回房中歇息。

但今日,他心中却一直痒着。

白皂靴迟疑的在青砖上碾过,最终还是转向了静秋院的方向,打算先去瞧虞望枝,然后再去看柳玉娇。

他走向静秋院时,心底里也是暗叹一声。

他分明知道此时应该去看柳玉娇,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先来找虞望枝,明明柳玉娇处处顺遂,但他却偏只惦记忤逆他的虞望枝——情爱这二字,是藏不住的。

他除了不能给虞望枝一个名分,其余的,他都给了虞望枝了,谁瞧见了,不要为他叹一声气呢?

偏生虞望枝不知足。

希望虞望枝能懂他的苦心。

林府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虽说比不得京城假山游廊雕梁画栋,但也算屋檐齐整地缝平洁,只是没有其他的冬景可看,这里太冷,活不下梅花,梅花只能养在室内。

这漠北里,只有连绵强韧的雾松能活下来,郁郁葱葱,绿了满山,也绿了林府。

从林府门口走到静秋院,大概要走一刻钟多一些,等到他走到静秋院时,正瞧见静秋院里亮了一盏灯。

一想到要见到虞望枝,林鹤吟心头都热乎乎的烧起来。

这几日没瞧见虞望枝,他心头都是焦的,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等到了门口时,他的步伐更快了些,等到了门前,才复而慢下来。

在门口守着的小厮赶忙向屋内喊道:“虞姑娘,大少爷来了!”

林鹤吟正在静秋院的院门前站定,压下了心底里萌动的思念,摆足了架势,冷着脸瞧着那门。

门也是普通的门,但是因为有了虞望枝,在林鹤吟的眼中便显得格外不同。

门内的虞望枝正推门而出,迎着月华从门内走出来。

因着虞望枝服了软,所以屋内的炭火吃食、穿衣用度又重新供起来了,虞望枝洗漱过,换了一身新做的对交领浮光锦雪色缠枝点梅裙,月光落在锦绣衣裙上,荡漾出些许流动的水光来,熠熠生辉,发鬓还半干着,未曾盘起,只斜斜插了一根朴素的木簪,面上未曾妆点,露出一张皎皎若明月的面容来。

她的眉细长而弯,眸若星璀,琼鼻红唇,眼是水波横,媚如千丝起。

有些人生下来,便是独得三分月光的,她站在这儿,四周便全都成了昏暗暗、黑糊糊的一团,唯有她,周身都散发着泠泠的晕光。

瞧见林鹤吟来了,虞望枝面上浮起了三分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娇羞,快步走上来,素手轻抬行了一个莲花礼,水袖于半空中转出翩若游龙的弧度,复而随着虞望枝行礼的动作缓缓落下,星辉摇晃间,妙影婆娑。

“小女见过林大人。”虞望枝素净白瓷般的脸蛋低垂着,不管是行礼的姿态还是她说话的模样,无一不柔顺。

这叫林鹤吟都有些惊叹了,要知道,以前的虞望枝是从不向他行礼的,不管什么时候见了他,都只会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撞进他怀里,或扯着他手腕叽叽喳喳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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