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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看他们连猫都没见过却要舞狮,荒唐得紧,所以才捡了只来,让他们看看猫到底是怎么跑、怎么跳的。”司樾解释道,“你只管安心,还有几天他们就走了,到时候让那两个丫头把猫也一起带走。”
“真的?”
“真的。”
纱羊这才消了点气,掰着手指数,“这么说,那东西还要在这里待上七天?”
“是咯。”
纱羊鼓了鼓脸,极不情愿道,“好吧,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我躲着它就是了。”
司樾的这片心意,几个孩子们也都能领会。
“小姐,快来呀!”
远处传来呼唤,花树后的蓝瑚一颤,没有出声回应,只是抱着猫往他们几个那儿去了。
他们带着小猫去了花林里玩。
“小姐你看,它、它会爬树呢!”
“仔细摔着它!”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瘦小的猫伸出前肢,抱着树干往上爬。
紫竹在底下虚托着它,宁楟枫道,“咱们也别总是‘它’、‘它’、‘它’的,得取个名字呀。”
“真人不是说,它叫绣虎么。”
凌五笑了起来,“绣虎说的是它的品种。”
“原来如此,”紫竹扭头,“小姐,您说它叫什么好?”
小猫已爬到了枝上,低着头想要下来。
可上来容易,下去却畏高,于是那几只小脚不安地前后踩踏,探头探脑、踟蹰地寻找出路。
宁楟枫一愣,扯了扯恒乞儿,“这可是定势?”
恒乞儿亦是一愣,见到了真物,他恍然大悟。
宁楟枫道出了他心里的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猫儿停下的时候该是踌躇不前的!因为踌躇无措,所以才要定下来!”
蓝瑚一笑,“真人这只猫可真比仙丹,才来了半刻钟呢,就叫二爷醍醐灌顶了。”
宁楟枫笑了笑,露出两分腼腆来。
“你方才既说取名儿,想来必是有了。”蓝瑚扯回了话题,牵着袖子,伸出手来,“请吧。”
宁楟枫左手握拳,虚掩在唇前,想了想后,又转身看了圈四周。
四周皆是绚烂的花树,他一抬头,小猫正伸出一只前爪拨弄着枝上的桃花。
宁楟枫福至心灵,开口道,“有一句蝶恋花,‘闲折海榴过翠径,雪猫戏扑风花影’——叫它花影如何?”
“花影…花影……”蓝瑚低低念了两遍,也抬头看向那只小猫,“好,它身上花斑朵朵,叫花影再合适不过。”
得到了蓝瑚的认可,宁楟枫看向恒乞儿,“恒弟,你说呢?”
恒乞儿无所谓猫叫什么,他都没有名字,哪还管猫有没有名儿呢。
但这是师父带来的,他便认真地想了想,“嗯,过了年,就是春了。”
这词写的是春日的景色,他觉得出处不错,合时宜,寓意又好。
可听了这话,蓝瑚和宁楟枫却是脸上笑意一收,一个半瞌下眼睑,一个抿了抿唇。
过了年,他们却再也看不见停云峰的春景了……
宁楟枫看了恒乞儿一眼。
总是这样,每每他下定决心,准备和恒乞儿说时,他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叫他不忍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恒乞儿左右看了看。
两人的情绪并没有外露多少,可他还是感知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
“小姐,它似乎想要下来了。”紫竹轻轻开口,望向那只试图下树的猫。
蓝瑚立刻开口挽回气氛,“啊…那就抱它下来吧,许是饿了,给它弄点吃的。”
“好。”
“恒兄弟,你别站在后头。”蓝瑚一回头,抱着猫往恒乞儿那儿走去,“既是真人抱来的,你这个做大师兄的怎么能不抱抱它呢。”
恒乞儿连连摇头,双脚也往后退去,全身心都在抗拒。
“害羞什么,”宁楟枫顶住他,撺掇道,“看,它在看你呢。”
恒乞儿低头,发现那只猫儿果然在看他。
黑漆漆的圆眼,周边一圈紫色的环,他愣了愣,总觉得这眼睛似曾相识——
师父……
恒乞儿一怔,这眼睛和师父像极了!
他愣怔的这一瞬,蓝瑚便侧过身,把猫放到了恒乞儿手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恒乞儿惊得差点把它甩到地上。
“仔细点,它可乖了。”
对着师父的那双眼睛,恒乞儿不敢放肆,僵着身子,伸直了双手,毕恭毕敬地托着它,脸上全是无措和惶恐。
恒乞儿饿的时候杀过鸟、捕过鼠,却还是头一回碰猫。
小猫不胖,方才爬树时,恒乞儿清晰地看见了它皮下的肋骨,他本以为会是个瘦骨嶙峋的触感,却没想到,它连骨头都是软的。
软软热热的一团,在恒乞儿手中扭动着站起身来。
恒乞儿大睁着眼睛,见那小猫在他手上调转身子,对着他张开嘴,露出尖利的四颗奶牙,发出“喵——”的一声叫。
恒乞儿全身一抖,被烫着似的赶忙把它还给蓝瑚,惊恐地向后退去,再不肯靠近了。
几人笑了起来,凌五道,“究竟你是猫还是它是?怎么胆子比猫还小。”
恒乞儿脸色微白,掌心里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这世上竟有骨头都是软的东西,偏又长得像极了师父。
他实不敢碰,怕稍一用力就捏死了这位猫师父。
第59章
停云峰上多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小花猫。
它不似训过的鸟儿会什么把戏, 也不似狗那样亲人,连叫也不怎么叫,可这么一只小生灵来到了孩子们身边, 却带来了一份新奇而欢喜的生动。
几人都鲜少接触猫, 怕弄伤了它, 加之司樾告诉他们,猫不喜欢和人太近,于是除了给它在蓝瑚屋里安了个窝、一日喂三餐外,再不敢做多余的事, 只悄悄跟在后面, 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纱羊对于自己的花园里闯进来一只猫的事情十分恼火,连着两日都没有露面。
她不在,小猫便去扑其他的虫子。
五个孩子蹲在树后,露出一双眼睛,看猫儿是怎么扑虫的, 又看它在花林间如何玩耍嬉戏。
从前他们不动舞狮为何总是摇头摆尾,在看见真正的猫儿后, 一切都变得鲜明了起来。
有花瓣落在它头上, 几个孩子便看见了它是如何甩掉花瓣、如何舔毛、又如何追着尾巴转圈圈。
有猎物出现, 它便伏下身子, 腰肢轻晃, 屁股扭动,继而猛地往前蹿去。
摆头、跑动、舔腿、追尾、定势。这五个基本势, 从人的动作移到了猫的身上,活灵活现, 煞是逼真。
观察了两日小猫,宁楟枫提出要改动作。
“要熟练地在梅花桩上跑跳, 恐怕是来不及了。”宁楟枫和恒乞儿商量,“不如前半截多加定势,表露小猫对桩子的好奇和迟疑,后半截再开始跑动。如此一来,我们在桩上也有个熟悉的时间。”
恒乞儿点头,“嗯。”
“你别光‘嗯’啊,”宁楟枫道,“要有什么想说的,你也可以告诉我。”
恒乞儿没什么想说的,但他记得一年前来裴玉门时,白笙嘱咐他要多说话——他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吃了苦头。
他想了想,回忆着那只猫,慢慢开了口,“我想……跳完桩子后再绕回来。最后一幕,让狮子的前爪搭在第一阶梅花桩上。”
宁楟枫照着他所说的,在脑中排演了一遍,随即眼睛一亮,“妙呀!猫儿探索了梅花桩后,觉得有趣,于是想再玩一遍!好,好,活灵活现,就这么办。”
两人操练起来,距离除夕前夜只剩下五天,且还有两天要回学院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