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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这一撞着实不轻,宁楟枫眼前瞬间暗了下来。
巨大的痛楚霸占了心脑,当即没了反应。
恒乞儿抬起扣着宁楟枫额头的手,看着那半是昏厥的男人,眉间一皱,不耐烦地低声道,“多事。”
说着五指用力,竟要徒手捏碎宁楟枫的头骨。
不……
恒乞儿心中一震,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他出手突然如此狠辣?
眼见自己就要杀了宁楟枫,他不由得在心底呐喊:不!别杀他!他不是坏人…他是……
话到嘴边,恒乞儿却说不出来了。
是什么……
宁楟枫于他算是什么……他们之间,算什么……
他抿着唇,定定地望着眼前痛苦的宁楟枫。
他想要松手,可左手像是粘在宁楟枫的头上,怎么也松不开,非要取了他的性命才罢休。
不、不行,不能杀他——
恒乞儿咬牙,他使劲全部力气,依旧不能撼动那只手分毫。
霍然间,他看见了右手握着的金鳞匕。
漆黑匕首模糊地倒映出他的脸来,双眼漆黑,满脸冷厉。
他右手一颤,那匕首也跟着一抖,金纹顿时折射出刺眼的光来。
「小子,不许拿它杀人,知道吗」
师父……
恒乞儿眸色一戾,蓦地抬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左腕剁去!
咔嚓——
当匕首齐根剁下手腕,周遭情景忽如镜面破碎!
五光十色都化作碎片、变为齑粉,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在这漆黑中,他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都晚上了,他怎么还没醒?你到底靠不靠谱!”
“吵死了,你能不能安静点。”
师姐、师父……师父!
恒乞儿蓦地睁眼,光明重回视线。
他睁开眼睛,两张熟悉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大的是宁楟枫,小的是纱羊。
“恒大!”坐在炕边的宁楟枫惊叫出声,他怔忪了一瞬,随即一把抱住了恒乞儿,带着两分沙哑,在他肩上道,“我还以为、以为你……”
“你吓死我们了。”纱羊也飞到了恒乞儿眼前,抱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恒乞儿懵憕地坐在炕上,一时分不清这是哪儿。
许久,他眼中才有了神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
他低头看了眼抱着自己的宁楟枫,再度抬眸,透过宁楟枫看见了屋里的蓝瑚、凌五、紫竹,还有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司樾。
“我……没事。”他张了张口,拍了拍宁楟枫肩,“你们呢?”
“我们也都没事。”蓝瑚掩着唇,她本是平静的,可在恒乞儿醒来后,在宁楟枫沙哑的声音里,也红了眼圈。
“没事就好,”宁楟枫退了几许,深深望着恒乞儿,继而又笑道,“恒大……恒弟,这次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和蓝瑚只怕都要留在镜子里了。”
恒弟?
恒乞儿眨眼,他几时成了宁楟枫的弟弟。
“是啊恒兄弟,”蓝瑚亦是对着他欠身作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一次真是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恒乞儿朝蓝瑚看去,他什么时候又成了蓝瑚的兄弟。
“好了好了,”司樾挥手,“感谢大会去你们自己屋里办,这炕都被占了一天一夜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司樾一开口,恒乞儿便立刻望着她。
察觉到恒乞儿的目光,司樾哼笑一声,“怎么,受惊了,想要撒娇?”
恒乞儿沉默了一会儿。
他想告诉师父,他记着师父的话,守了承诺。
可最终只是连连摇头,什么也没说。
恒乞儿下了炕穿鞋,宁楟枫扶着他,“别起那么猛,仔细头晕。”
这样体贴的宁楟枫让恒乞儿有些不习惯,可他也没有甩开宁楟枫的手,由着他扶住自己。
等恒乞儿穿好鞋,几个孩子便向司樾和纱羊告辞,一道往西厢房去了。路上宁楟枫还在问:“你真的没事了?”
恒乞儿点头,“嗯。”
“真的没事?”
“嗯……”恒乞儿脚步一停,扭头看向他。
宁楟枫急忙问:“怎么了?”
恒乞儿摇头,迟疑片刻后,问道,“你以后要娶谁为妻?”
宁楟枫一瞬间睁大了眼,接着双颊赤红。
他身后跟着的蓝瑚亦是脚步一顿,低着头急忙改了道,回自己屋里去了。
宁楟枫连忙回头看了眼身后,见蓝瑚回了屋,大约是没有听见,才小声地疾语,“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恒乞儿没有搭腔,心里想着,自己被宁楟枫好一顿打,虽没打着,可最终也断了腕,这么糊里糊涂地闹了一场,总要问个清楚。
他摸了摸左手手腕,又瞥了眼宁楟枫。
幸好只是做梦,若是真的,真不知该如何了事……
不,这怎么会是真的,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抢别人的妻子。
“你也真是,睡了一场,竟然说起这些浑话。”宁楟枫撇了撇嘴,复又笑着搭上了恒乞儿的肩膀,“好了,快随我回去,让凌五把参汤热一热。”
“参汤?”
“对,蓝瑚特地给你熬的。”
几个孩子都进了屋子,这座小院又归于了平常。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纱羊带来的煌烀界命簿长卷内,有两处闪过了一道微光,隐隐约约地改了几行字,末尾写作:
[宁楟枫,善终]
[蓝瑚,善终]
第58章
鸿蒙玄域一事, 事发时,孩子们害怕得厉害,可平复得也快。
裴玉门还笼罩在魔猪的阴影里时, 停云峰的几人已恢复了日常的训练, 只是吃饭碰头时才后怕地提上几句当时的事。
“门里到现在也没个交代, ”宁楟枫有些担忧,“我们倒是无事,只怕家里人知道了,要为难山长和门主。”
纱羊听了, 也有些心惊胆战, “可不是么,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样的事。门主虽说要查,可也没什么头绪,恐怕对方背后的来历不是裴玉门能招惹的。”
说到这里,几人都看向了鼓着腮帮子还夹菜不停的司樾。
司樾筷头一顿, 左右看了看,“都看我干嘛。”
“司樾, 你和那东西交了手, ”纱羊替孩子们问了出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什么来历, 又怎么会出现在秘境里?”
“是什么妖怪要用我说么,一看不就知道了。”司樾夹起了一块红烧猪肉, 在几人眼前抖了抖。
“连山长都不敌它,”凌五道, “它是有金丹的修为么?”
司樾把肉塞嘴里,“你说是就是吧。”
“这叫什么话。”纱羊打了下她的手, “你认真点。”
司樾诶呀一声,“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都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你们操心也无用。我看,还是多吃几口肉要紧。”说完她又去夹了一块。
几人面面相觑,可司樾的话也不无道理。
他们不过是刚刚练气的孩子,要是连金丹期的门主和长老们都束手无策,那他们又能查出什么。
“真人说的是,多想无益。”宁楟枫也夹了块肉,放到了恒乞儿碗里,“恒弟,你可得多吃点才行。”
自恒乞儿醒来后,他就从“恒大”变成了“恒弟”,从“恒同窗”变成了“恒兄弟”。
初听时不适应,可听了两天,恒乞儿便也习惯了。
他吃了宁楟枫给他的肉,接着便只吃碗里的饭,再不去夹菜。
不管是和司樾还是和众人一起吃饭,恒乞儿一直保留着不主动夹菜的习惯。
不管桌上的菜多好、他有多饿,只要别人不给他,他就不吃,只吃自己碗里的。
“唉,”宁楟枫一次性给他多夹了几块,“在停云峰我们是客,不好意思便罢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吃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