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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如冰,他对准了重重烈焰中的恒子箫,直取他首级。
恒子箫横剑抵挡,两剑接触,他双膝双臂皆是一弯,被压得下沉数分。
较之第一次交手时,恒箫的力量暴涨了太多。
恒子箫瞳色一凝,脚下炽火扩开。
红火压着青焰,以火灭火,将束缚他的焰墙圈圈熄灭。
最后一圈青焰被红火吞噬时,恒子箫已撑不住恒箫的力。
他侧身自剑尖下错开,纵身后撤,一刻不留地跃离了这片火阵。
他一动,空中白影纷纷缠来。
这些白影和恒箫配合默契,交替轮攻,永远不给恒子箫喘息之际。
两道身影一浓一淡,两道剑光一白一暗,在这血色的天敌间纠缠厮杀。
那如同血痂一般黑暗、沉痛的天空上时不时闪过雷光。
天雷每每落下,恒箫的力量、速度、魔力便增长一成。
两人本就棋逢对手,功力不相上下,在得到劫雷的助益后,恒箫更是全面压制了恒子箫。
六道天雷之后,恒子箫的速度已不及恒箫。
他刚一后撤,恒箫便提剑追上。
剑光如雷,这一剑贯穿恒子箫胸腹,寸深尺长的血痕爆开,伤口之间,尚有细小的雷电残留作响。
恒子箫闷哼一声,动作一缓,两道白影立刻缠上了他的脖颈、手腕,勒着他向前拖去。
下一剑紧随而来,恒子箫勉力提剑。
轰——!!第七道天雷在此时降下。
烁烁雷光中,那白剑斩落,他手中的靛青剑鞘赫然裂开,被斩成两半!
恒箫周遭煞气飞涨,缠着恒子箫手腕的白影立刻缩紧,将他腕骨拧断粉碎!
“呃…”剧痛之中恒子箫咬牙,右手骨碎无力,恒箫反手挑剑,将他手中的剑击飞远去。
恒子箫稍从疼痛中回神,立刻用完好的左手撑地,扫腿鞭向恒箫下盘。
恒箫没有想到,他已是这般模样,居然还锲而不舍,没有丝毫认输的打算。
他后撤数步避开了恒子箫的脚风。趁这时候,恒子箫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他第一时间和恒箫拉开距离,身上电光泠泠,将束缚自己的白影震碎。
远处的恒箫一抬手,那被击飞的靛青长剑到了他的手里。
他垂眸,看了眼这柄老旧寒酸的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哼笑。
男人五指收紧,那剑痕斑斑的剑鞘在恒子箫面前破碎成齑,只留下其中长剑。
哐当——
恒箫扬手,将失了剑鞘的剑丢去两人之间的地上。
“我给你个机会,”他傲然道,“捡起剑来。”
恒子箫捂着断手,身前布料一片黑红,被血液浸透。
饱和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脚前的土地上,和本就饱饮了鲜血的土地融为一体,看不出分别。
恒子箫敛眸,他望了一眼地上的剑,再抬眸时看见了恒箫眼中的冷嗤。
他没有去捡那把失了鞘的剑,左手下移,探向了腰侧的储物器。
一点金光亮起,下一刻,一把玄金匕首反握在了恒子箫左手之中。
他不知第几次的拉开虚步,双眸如那匕首一般,沉甸甸地望向对面的恒箫。
恒箫眯眸。
“找死——”他愈发怒不可遏,剑指结印,空中白影瑟瑟微颤,随即奔涌至恒箫身畔。
天地间血煞纷涌,山川湖泊上死气凝结成绺,浑浊的煞气如那些白影一般,自四面八方涌来,汇集在恒箫身后。
漫天黑红色的煞气逐渐凝聚成形,在恒箫身后汇聚成庞大的黑影。
他身前青白玉剑嗡嗡鸣颤,待那黑影稍有形状,便破空而上,窜入了那模糊的黑影中去。
白剑归于煞气,如画龙点睛般荡开一层气浪。
那黑影以剑为主心骨,浑然化出了真身本体——
吼!!!
一头凶煞恶兽自恒箫身后显现,人面虎足,猪牙长尾,正乃凶兽梼杌!
它以天地血煞之气为形,以屠尽煌烀亿兆生灵的魔剑为脊,吞天吐日,左踏雷电,右踩青焰,四目猩红,咆哮着朝恒子箫扑去。
梼杌脚下,云滚风流,电光怒火熛熛赫赫。
恒子箫沉下重心,紧盯着那巨山一般扑来的恶兽,尚未靠近,凶煞血气便扑面而来,压抑窒息。
梼杌抬爪,虎掌拍向了不足它胳膊长的恒子箫。
这一爪打来,携风呼啸。恒子箫骤然挥匕,那玄金色的匕首割破浓浓煞气,挡在了虎掌之下。
叮——匕首之上,有鱼纹粼粼。
下一刻,那金色的鱼纹仿佛活了过来,爆开一片金光!
硕大的金影自匕首上跃出。
一方金色的龙鱼幻影罩在了恒子箫身上,固若金汤地挡住了那沉重的虎掌。
龙鱼鱼鳞金光闪闪,鱼尾一摆,扇在了梼杌肩胛处,将巨大的凶兽拍飞滚地。
恒子箫和恒箫皆是一怔。
这把金鳞匕是司樾送给恒子箫的第一件宝物,他用到至今,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条龙鱼金影。
司樾给了他匕首,却从不传他用法。
恒子箫姑且学了一套刀法,可并未参透这匕首的玄机。
他平常还是用剑,细细想来,每次用这把匕首时,都是穷途末路。
第一次,是在鸿蒙玄域中抵挡魔猪;
第二次,是在后山挑水,每每自山上滚落,这把匕首就会荡开金光,护他安稳落地;
第三次,是他的剑被槐树精消融时;
随后的每一次,都是十万火急的关头。
除了一次——那是在梦境之中,身为恒箫的他欲杀宁楟枫,情急之下,恒子箫拔出匕首,决然斩断自己一只手。
金鳞匕次次护他周全、救他性命,唯有那一次不同。
恒子箫陡然一震,余光瞥向了自己此时被拧断的右手。
一时间,万千思绪喷.涌而出,一种玄妙的感受盘旋于恒子箫心头,将他与这把金鳞匕相连。
「这上面有我的神识」
「小子,不许拿它杀人,知道吗」
梼杌倒地,甩头跳起,身周黑云鼎沸,它嘶吼着再度朝恒子箫冲来。
罩着恒子箫的龙鱼金影回身盘旋,继而扭身鱼跃,游升高天,一头撞向了扑来的凶兽。
鱼头顶着兽面,束束金光自黑云中炸开。
梼杌甩尾,长尾似流星锤,末端砸上了鱼腹。
龙鱼蜷缩翘尾,长身绞住了梼杌的胸腹,勉力收紧,勒得恶兽仰头痛嚎。
鱼兽在红云中相争拼杀,地上恒箫亦朝着恒子箫袭来。
他的佩剑筑在梼杌体内,便赤手成爪,扣向恒子箫脖颈左胸。
恒子箫仰身闪避,断了的右手垂在身侧,仅靠握着金鳞匕的左臂和恒箫互搏。
他一昧只守,退是为守,攻也是为守,这般姿态,令恒箫说不出的恼怒。
第七道天雷落下,他一掌扣在了恒子箫右肩上,将整个肩膀捏碎。
第八道天雷打下,红云之上,梼杌高亢怒号,一掌扇过,将倒地的龙鱼摁在脚下。
它低头,野猪般的长獠牙贯穿了鱼肚,掘开金鳞无数。
砰——!
大氅翻过,窝心一脚,恒箫将恒子箫踹飞十数丈。
此时恒子箫身上伤口已然无数,污血多过了恒箫。
恒箫松了松手腕,居高临下地瞥向倒地不起的恒子箫。
他立于原地,阴戾冷然道,“你只会挨打么。”
恒子箫呕出一口鲜血,撑着地,踉跄地支起上身,还不等他坐起,一只黑色的锦靴便踏上他的胸口,踩着他的伤处,将他碾回地上。
恒子箫抬眸,和上方的恒箫四目相对。
恒箫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他已狼狈不堪,浑身没有一处好肉,可即便到了这番境地,这人脸上居然依旧不见半点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