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262)
她脑中混沌,更有点慌神,怯怯地含混道:“你……你别……”
别什麽?
不让人帮,还是不让人碰?
秦恪望着她一副如临大敌,又羞怯难禁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他原本动机单纯,没存着别的念头,等手拂过去才觉出来,尤其是隔着被细雨打得微湿的布料,那一垄丰圆玉润无所遁形,半涩半滑间的触感更是堪称绝妙。
这无心插柳倒让人快慰,那股火气似也消解了下去,绵绵霏雨,润物无声。
他看她窘迫,之前又受了点惊吓,便按下了继续调侃揶揄的心思,负手轻嗬:“只顾躲什麽?自己什麽样儿瞧不见,就这副德性见得了人麽?”
这满面肃然,义正辞严,倒让萧曼不由一愣,垂了一眼胸前,心头兀自发懵。
怎麽?
难道刚才那不是他蓄意欺负人,只是想替自己理衣衫而已?
她有点儿不信,这人什麽脾气,她太清楚了。一贯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明明没个踪影,都能说得跟真事似的,要信他才真是傻了。
萧曼眨眼咬了咬唇,故意不应声,偏转过身子,自家把衣袍理好。
“走吧,还不进去,让本督再陪你淋一回?”
冷中带谑的声音又响起来,蓦然绕向背後,尾字落时,已隔了老远。
明明是别人伺候着他,怎麽又成了他陪别人淋雨了?
这话说得就不觉脸红麽?
她背着身,翻了两个白眼,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赶着脚踪追上去,随在他身侧。
门口值守的内侍见他们已说完了话,这才放心地迎出来,在两人头上张了伞遮雨,引着往阶上走。
萧曼这时已瞧见带班领头的那名内侍嘴歪眼斜,半张脸已肿得不成样子,略略一想,便猜出定然是澜建瑧所为。
回想他方才挟制自己的那股狠劲,又跟这些当差听喝的奴婢较真,却是有失身份,与平日那副自视甚高的样子全不相同,恐怕不光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或许内中还有别的因由。
“哟,这张皮怎麽了?”秦恪瞥了下眼,继续拾级而上。
那内侍原先哪敢言声,这时一听问起,才苦着脸道:“回二祖宗话,方才晋王殿下突然闯进来,奴婢们照吩咐拦着,也没敢说句冒犯的话,结果就……噝,哎呦……晋王殿下接着又说有紧急军国要务,依着规矩要面圣奏陈,奴婢们拦不住……”
“那你们就把人放进去见了陛下?”秦恪轻蹙了下眉,阴恻恻地又问。
那内侍一听话头不对,吓得慌忙跪倒:“二祖宗息怒,奴婢们……奴婢们知罪,请二祖宗……责,责罚。”
旁边随侍的几个人也赶忙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罚什麽?这顿打是晋王殿下赏的,好生领受是你的福分。”
秦恪挑唇轻笑,撩着袍摆从石栏上跨过去,不回头道:“去尚药局领几帖药,好好养养这张脸,猪头夜叉似的,回头别吓着陛下。行了,其余的也都歇着去吧。”
先头还是作势要发作的样子,转眼又和风如煦了,这前後大相径庭,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萧曼暗觑他眼中似带笑意,像是心绪忽然好了起来,也有些摸不清是怎麽回事,见他已走出几步远,那几名内侍也听命不再随着了,赶忙自己撑了伞追上去。
“那边说什麽了?”他到了月台上便缓下步子。
这所问的显然是早上那趟差事。
萧曼自然明白,一边替他擎着伞,一边将详细情形说了一遍。
秦恪默然听着,脸上没有多大变化,只眸中微有闪亮,末了才点头叹道:“想当年高祖武皇帝定鼎天下,头一科殿试的状元便是太皇太妃先祖,其後一门九进士,父子五翰林,累朝为官,也称得上显赫,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可惜啊……”
萧曼在旁听得俏目一眨不眨,原先已猜到徐氏出身必不简单,却没想到竟是这样惊世骇俗的书香门第,怎的现下却湮没无闻,没什麽人提及过呢?
只见他又摇了摇头,目光中却是沉定的笑意。
“陛下初登大宝,确该涤清官场,选些能正经办事的人在身边,徐大人为先朝探花,放外任二十余年,政绩斐然,只做个五品知府,实在太过屈埋贤才。传谕司礼监,即刻拟旨,擢升为南直隶布政使,命吏部即刻批文,这两日就由内阁下急递。”
第207章 花落狂风
雨势缠绵,接连下了半月之久。
记忆中可从没见过这般积水成涝的时候。
这天时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听说京畿近郊的几个县都有灾情上奏,顺天府已在四处支棚架锅,济粮施粥了。
虽然迟了些,但雨还是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