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246)
要风就是风,要雨就是雨,还真拿自个儿当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了?这脾气可不能惯着。
秦恪坠了下唇,暗哼了一声,面上却嗬然笑着:“陛下恕罪,这人笑也分是甜是乐,还是苦到伤心处,又或是附和假装,各有各的不同,这般凭空来画,也是跟方才一样,不亲见其形便不得其神。依臣之见,反正秦奉御也要回宫来,稍时等她到这里,头一下入眼是什麽情态,臣便照样画下来,这才称得上传神,不知陛下觉得可好?”
“哈哈哈,好,好,这法子好!就这麽着,稍时我叫她站住别动,你只管画就好了,可一定要那什麽……画得传神哦!”
澜煜喜笑颜开,仿佛觉得这是天下第一等好玩的事,拍手笑个不停。
“臣领命,陛下放心。”
秦恪忍着笑冲他点头,脑中已不禁开始勾勒稍时将是怎生一副图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论怎麽着,必然不会是这小东西心想的那样。
那边澜煜却好像已有些等不及了,心思早不在那张画上,频频抬头朝後门处张望,跺脚心焦,片刻也坐不住。
正叫过一名内侍吩咐出去迎,便有人过来报说秦祯已回来了。
澜煜大喜过望,一张小脸都兴奋得红扑扑的,一边冲秦恪挤眉弄眼,一边叫人快传。
不多时,就见那素袍乌纱的纤柔身影绕过小径,从高耸的湖石後转出来。
澜煜已等不及她到面前,一纵身跳出亭外,戟手大叫:“呔!站着别动!”
第194章 暗香浮动
一路从坤宁宫到这里,那口气还没完全定下来。
心中更掖着事,只想着该怎麽好,谁能料到一上来就遇到这个。
萧曼猝不及防间,被那童声嘹亮的大喝吓了一跳。
脚下不稳便,仰了个身才站住,已是有些狼狈。
她诧然望过去,立时便瞧出那孩子虽然摆着瞪眼吓唬人的架势,但眼中却全是笑意,分明正在打诨戏弄人。
好端端的,这是搞什麽鬼?
她不自禁地朝後面的亭子里张了一眼,果然见秦恪坐在石桌前,神色专注,正执笔伏案,也不知在写什麽。
瞧来和他没什麽关联,就是小孩子玩闹而已。
萧曼转过眼来,对澜煜不满地蹙了下眉,瞧见附近还有人在,便依着规矩施礼道:“陛下久候,奴婢耽搁了……”
“别说话,不许动!”
澜煜又叫了一声,煞有介事地指着她连使眼色。
突然跳出来吓人不算,还不许开口,不许动,这究竟玩的什麽鬼把戏?
“陛下,奴婢……”萧曼愈发糊涂了。
“哎呀,都叫你别说话了,怎麽还不听,站着别动,只笑就行了。”
澜煜有些不满她这般迟愣不解,一边继续使着眼色,一边挺胸叠肚地喝止她乱动。
那小脸上的样子当真是说不出的滑稽。
萧曼终於忍不住被逗笑了,赶忙侧过脸,抬手掩着口唇。
“对啦,就是这样。”澜煜这才满意,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蓦然回身叫道,“秦恪,秦恪,快画呀,一定要把这样子画下来!”
这样子是什麽样儿,居然还要画下来?
她忍不住又朝亭中的秦恪望过去,这时才有点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一番戏弄却是这个用意,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定然又是他的主意,却拉着这孩子当“帮凶”。
大白天的便没个正经,何况还有人在,连这种玩笑都开得,也不怕传出去,叫那些在外虎视眈眈的人知道了,暗地里再掀起什麽风浪。
萧曼看不过眼,也无心陪这两人耍笑,搁手时脸也沉了下来,当即过去牵住他道:“陛下千万小声些,先帝丧期刚过,百官和万民虽然释服了,但陛下尚在守制期内,这般不顾体统便是对先皇不敬,以後可不能随便听了谁的话就这麽没顾忌了。”
她最後那句话显然实有所指,又像特意说得很响,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那几名内侍都吃了一吓,不约而同把腰躬得更低,暗地里又都朝凉亭里瞥眼,却见秦恪恍若不闻,只是垂首静心作画。
好麽,敢当面数落二祖宗,似乎连老祖宗也没有过,这位秦奉御居然就敢做这种捋虎须的事儿,若不是二祖宗白日夜里都离不开的人,谁有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众人想起那日晨间看到的事儿,愈发觉得十成十是没跑的了,当下都不敢再看,但没得着明令,又不能告退,只得互相丢个眼色,各自都撤到远处去。
澜煜每次一听到跟服丧有关,立时都乖顺下来,只是还有些不满意,偏着小嘴望她嘟囔道:“小声就小声嘛,你站着别动就是了,秦恪那边还没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