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98)
他非是心悦甚么势均力敌呀傻孩子……
他与那郡主处境相当,自然便更易心意相通,你若是连这些都瞧不透、看不懂,又如何讨得他的欢心呢?
丽嫔闻言再沉沉叹息一声,怜悯瞧着连珍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剪水双瞳里眼波盈盈一转间,美得摄人心魄,她菱唇轻启又闭上,心知此时勿论说甚么她也听不进去。
情窦初开,又是多年执念,哪里是只凭旁人几句话便能开解得了的?
连珍非是不聪慧,却是被情爱与妒忌彻底蒙蔽了双眼,瞧不清也不愿再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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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卯时,天还未亮,霍长歌稀罕得抱着那赤弓只睡下两个时辰,便被南烟唤醒,睡眼惺忪得被架去皇后殿中吃饺子。
皇帝眼底也微见疲累,却强打着精神侧坐桌旁,偏头正于盆中净手。
霍长歌行过礼往桌前一坐,左手一伸取茶喝,露出皓腕间一只苍翠剔透的玉镯。
“这当了娘的人,的确是不一样,有了长进,细心些了。”皇帝轻瞥一眼,睡意朦胧间随口笑着与皇后道,“如今也还晓得挑只小些的镯子与她,想当初珠儿才多大,她就——”
他话一出口,自个儿先怔了怔,人也清醒了,话音便猛得被他咬断在齿间。
皇后脸色微变一瞬,却是亲自夹了素馅儿饺子去他碟中,温婉轻声道一句:“每逢佳节倍思亲,陛下可是想念二公主了?”
连珣与连璧始终一语不发,眉眼低垂,霍长歌小心抬眼觑着皇帝,听他深深叹息一声,落寞地短促一笑,眼底却没甚么笑意,自嘲道:“是啊,这突然就、就想起她来了,罢啦,不提了,吃饭吧。”
霍长歌闻言举了玉箸,心头却越发疑惑起来,后知后觉发现,这二公主竟是这宫中的一道忌讳似的。
“朕瞧你昨日还收了你四哥一对金耳饰,”皇帝吃着饺子,抬眼又一睨霍长歌,眸光往她面儿上一绕,状似随意道,“怎没戴着?”
霍长歌闻声仰头,似是不好意思一咬唇:“臣,臣未穿耳呀。”
她扔了玉箸,将鬓发往后一撩,两手各自揪住一只耳,颇孩子气地露出耳垂与皇帝:“臣只左耳上有环痕。”
席间众人一顿,皇帝错愕与皇后对视,皇后“噗嗤”笑一声:“这是个甚么理儿?这环痕皆是一双双一对对的,怎你就只穿了一个呢?”
“臣怕疼,”霍长歌抿唇拖了长音撒娇道,“穿了左边就哭着不愿再穿了,真的太疼了,臣耳朵肿了小一月,觉都睡不好。”
“娇气,”皇帝举了玉箸笑着朝她脑门上轻轻一敲,“你爹惯得你。”
霍长歌眯了杏眸腆着脸只是笑。
“倒是枉费你四哥哥一番心意啦,朕昨日远远瞧着,他与你那耳饰下还缀了红珠,晓得你是喜欢艳色的,还有你三哥哥,”皇帝悠悠闲闲又意味深长缓声道,“与你亲手做的弓上也寻了赤玉来,倒是用心。”
“陛下不说,臣原已把这事儿忘了呢!”霍长歌嗅出他那话里话外的试探,登时蹙眉,故作不悦模样,“皇帝伯伯,你可得给臣评评理,那弓原是三哥哥输臣的,却在昨日充了礼来送给臣,那臣的新年礼呢?这不就明摆着坑了臣一把,少了臣一份礼物么?小气。”
她往那儿一坐,撇嘴生闷气,话却说得有理有据,皇帝让她说懵一瞬:“嗯,那还得怪朕多事啦?朕原还想着你与你三哥哥近日处得不错,也算志趣相投,这怎得就引出一桩官司了呢?”
“志趣?”霍长歌颇有自知之明地“噗”一声自嘲笑道,“臣这副脾气,旁的哥哥们能躲即躲,只三哥哥脾气好,臣要闹他,他拗不过,不跟臣计较也说不出重话来,倒还扯不到志趣上去。”
“嗯,还挺实诚。”皇帝若有若无笑一声,睨她一眼,兴味道,“那你还得了便宜卖乖?惯会欺负老实人。”
“这事儿不得一码归一码?”霍长歌打蛇上棍又笑道,“人好是真,可这欠债还钱,也是真呐?”
“促狭。”不待皇帝说话,皇后先探头嗔她一句,“再欺负你三哥哥,就把弓还给人家去,快用你的饭。”
霍长歌一吐舌头,赶紧低头。
连珣却垂眸无声一挑唇角,挑出一抹邪气玩味的笑。
皇帝却略有些着恼的意思,不动声色斜睇了皇后一眼,隐而不发。
皇后脸色微微泛了白。
第30章 千秋
早膳用过撤了席, 霍长歌与连珣、连璧坐在一旁饮茶,太子与太子妃拜过帝后落座,大公主携驸马也来请安, 再便是谢昭宁与连璋,皆是着了一身战甲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