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91)
萧悲迟苍白的指尖微微顿了顿,他低下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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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得要命。
独孤遥睁开眼,月白的帐顶,是在她自己的王帐里。
她已经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北疆的酒轻薄,后劲却也足,后来她似乎醉得不行,隐约有人扶着她坐上马车,那双大手冰凉极了。
鼻腔里还有几分龙涎香气,她似乎半醉半醒间扯开了那人的前襟,肌肉结实的胸膛上光洁一片,她哭着问他,那道伤呢?
“什么伤?”那人不解道,“殿下,您是真的醉了。”
再后面就只剩下一片黑暗。
独孤遥揉着额角起身,摇铃唤来了婢女。下人们早就备好了洗漱梳妆的一应物什,此时得了通传鱼贯而入,各自就位伺候着独孤遥梳洗打扮。
插好最后一支金钗时,荣仪叽叽喳喳地进来了,手上端着两个人的早膳。
昨夜难得荣焕也喝多了,到现在还没爬起床来,荣仪就跑来独孤遥这凑热闹。
荣仪带来的是燕窝炖奶,红果云片糕,一碟蜂蜜,都是养胃的。独孤遥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还能这么细心,原先在帝都时,连茶都泡不好。”
荣仪的耳朵红了红,低声道:“还不是因为要照顾荣焕那个笨蛋。”
“说起二哥哥。”独孤遥打趣地望着她,“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荣仪不应声,低头用瓷匙搅着盏里的燕窝,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我……我父君要给我安排亲事。”
独孤遥想了想,没听出哪里不对劲,“你确实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在外面这样飘着,二哥哥和宁国公怎么能放心。”
“可是我不想嫁人!”荣仪脱口而出,她胸口起伏得厉害,眼眶也泛起绯红,“他……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思!”
独孤遥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荣仪口中的“他”,就是荣焕。
“他那天催我回帝都,”荣仪委屈得不行,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瓷盏里落,“我被逼急了,说只心悦他一人,他吼了我,说我放肆。”
荣仪说到这,愣愣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他吼我。他怎么舍得吼我?”
“他……”
独孤遥绞尽脑汁,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荣仪。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干巴巴道:“虽然你们并无血缘关系,但明面上到底是写在同一页族谱上的亲兄妹……”
“……不错,我看话本子上写的,我们这种关系,都是生米煮成熟饭。”荣仪胡乱抹了一把眼睛,“等这里的事情谈拢了,咱们回帝都,庆功宴上我就把我哥灌醉。”
她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独孤遥的肩,“届时你给我留出一间偏殿,好让我办正事。”
独孤遥失笑:“话本子写的,你也当真?”
“要不然怎么办呢?”愁云又攀上荣仪漂亮英气的脸蛋,“我哥就是块石头,他死都不会开窍的。”
“呸呸呸。”独孤遥脸色变了变,忙去捂她的嘴,“别提那个字儿。”
荣仪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斥候从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扑通”跪在了两人面前:“殿下,小姐,西边有异动,怕是钦察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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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遥赶到了望台时,远远就看见萧悲迟一袭白衣,正侧耳听着下属的汇报。
他仍以白绫缚目,披了件雪白的鹤氅,里头是月色重锦白龙箭衣,腰间束了四指荆山白玉玲珑带,勾勒出清瘦结实的腰身。
身后雪山绵延,萧悲迟银发皓衣,恍惚间如同自九重天落入凡世的仙人,清冷出尘。
他实在是与封疆十分不同。
听到独孤遥的脚步声,萧悲迟转过身,对她笑了笑,将怀里裹着银鼠皮的手炉递给她:“殿下。”
他的神色自若,仿佛昨晚在马车上被扒衣服的人不是自己。独孤遥巴不得无事发生,便也顺水推舟地接过手炉,“多谢大汗。”
“殿下看那边。”萧悲迟抬手给她指了个方向,顺着望去,能看见远处雪山上若隐若现的尘烟,“这是钦察行军传信用的狼烟,说明还有部队紧随其后。”
独孤遥蹙了蹙眉,“钦察人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萧悲迟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封陵那样的人,就像闻到血腥气的鬣狗,什么好处都不肯放过的。”
独孤遥眼前浮现出封陵那张颠倒众生的妖冶容颜,轻轻笑了一下:“确实。”
萧悲迟微笑着转向她,“听闻封陵做太子时就一直心悦殿下,前段时间还想求娶殿下做大妃。”